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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样下去,她如何向熬过那段艰辛漫长岁月的自己交代?
嗄!房里的他怎地忽而仰头望上?不可能连这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惊扰了他吧。不,当然不会,她在屋外犹隔着琉璃瓦,除非心有灵犀,否则他不该警觉到数尺高的上方,有双忿忿决绝的眼。
“豫爷,喝碗热汤,暖暖你的心头。”沈凝香把盛了八分满的瓷碗放在豫鹰扬面前的小几上。
豫鹰扬端起热汤移向唇边,不知想起什么,忽又搁回桌面。
“怎么,太烫?”
“不。”他没多作解释,改端起酒杯浅酌。他向来如此,少言寡笑,将自己隔离于尘嚣之外,放恁心境自由翱翔,任何人休想与他分享。
“今夜,你心不在焉?”
沈凝香和他是多年的旧识了,絮云坊是她初出道时的酒楼。亦是他俩邂逅的地方,在这儿,他们有数不清的缠绵往事,旧地重游,又有美人相伴,他应该开心才对呀。
然,一个闪神,思绪便悄悄流窜,那该死的,总是困扰他的,竟是寒奴时而巧笑倩兮,时而装疯卖傻的容颜。
她究竟有何目的?
屋外,是夜风还是虫鸣?
豫鹰扬刚端起热汤,陡地闻见不知来自何方,一闪而过极细微的声响。
是叹息。
那声音细如蚊蚋,却依然飘入他耳中,而且清晰无比,就仿佛附在他耳畔吹气一般。
“豫爷,豫爷。”沈凝香不悦地弯下嘴角,豫鹰扬今晚老是游移不定的神色,大大断伤她的自尊,须知她一向心高气傲,多少王公贵族想一亲芳泽,却都不能如愿,而他,她投怀送抱,使尽心力讨其欢心,结果得到的竟是冷漠的回应。
“你下去休息吧!”今晚的他的确意兴阑珊得自己都觉得意外。
“豫爷不要我了?”沈凝香的嗓音带着哽咽,他怎么可以用如此不在意的口吻打发她?
“拿去。”那是一只新的戒指,大小刚好合她的中指,“下去告诉妈妈,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梳洗。”
“我……”沈凝香只趑趄了一下下,即低着头领命步出房门。
青楼原是个没有自尊,也不拖欠的地方。一者卖笑,一者寻欢,各人自取所需,末了,两相忘于江湖,这就是做为烟花女的一生,她还在企求什么呢?
豫鹰扬的狠戾薄幸,她已见识过,本不该伤怀的,但,和所有傻气的女人一样,她总以为自己是得天独厚的,是与众不同的,是可以永不色衰,永享专宠的。
向来如此,他要谁,谁就当道。他若有了新欢,那旧爱就不得不黯然离去。
寒奴蹲在高处,冷眼看着沈凝香的屈辱,心中毫无快意,反而升起了浓浓的悲怜。
豫鹰扬呀豫鹰扬!你非要伤尽天下女子的心不可吗?
???
絮云阁的澡堂,本来到午夜就上门板了,因豫鹰扬的缘故,至今仍灯火通明。
他进来时特别叮咛伺候的姑娘,把澡堂上各处的窗子全部打开。蒸气氤氲中,他的面孔更加模糊不可辨认。
敞开所有遮蔽的衣物,他大咧咧地仰卧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像故意展现他傲人的身段般,连私密处也不加以遮掩。
随他“移师”到澡堂来的寒奴,被这一幕吓得惊心胆战,血脉错乱。他明知有人在窥视,却蓄意让那人一次看个够,所以极力张扬傲人的体魄和硕实的肌力。
他们曾是多年的夫妻啊,这样的光景,她最是熟悉不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可……老天,她的心口怦怦跳得好厉害,脸颊也莫名其妙红得有如熟透的苹果。
唉,不能再偷窥下去了,四方神祉会拿她当淫贼看待,而到天帝那儿打小报告。
寒奴前脚才跃下树梢头,他随即起身滑入白玉大池,由冀州来的名师为他擦洗、揉捏。
捡适当的时刻出现,是范达善解人意的本份之一。他在门外恭候有一会儿,见是时候了,便进来向豫鹰扬报告各堂口传来的消息。
“都川一万两千余两,由岷县钱庄运来,共三大箱,预计明天晚上搭三峡的船将路经阳羡,先停泊河西张家口,伺后再运至邻城伍阳。”
“哪家镖局保的镖?”
“远威镖局,总镖头卓进远亲自押镖。”
“拜过码头了?”
“没有。”说了半天,这票银子并不是他们钱庄的,也不是运来给他的。
“那倒不必卖他的账,派人到张家口守候,等他们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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