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鹜颜一边说,一边细细睨着男人的反应,见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和起伏,她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本也没有打算隐瞒,索性言明。
“锦弦是我故意诱来相府的,今日早朝你没上,我就借机跟他渲染了一下你的现状以及蔚景的离家出走,无论是他对相府的那一份探究,还是对蔚景的那一份好奇,我想,他都会来相府。果然,他跟我说,他会来相府探望你,让我先回府。”
“锦溪袖中的那一包堕胎药,也是我放的,我陪她去花园,趁她不注意,放进去的。我让冬雨回去取软垫,支开冬雨。我在话中无意透漏出锦弦频繁来相府可能是因为锦溪以及蔚景离府出走的信息,让锦溪心生惶恐。我去接驾,将锦溪留在了花园,然后,兰竹出现,当然,这个兰竹是蔚景所扮,做出鬼鬼祟祟之举,依照锦溪的性子,她必定会跟踪过去。这样,由蔚景所扮的兰竹就成功将锦溪骗了出去。”
鹜颜一边说,一边继续看着男人,男人依旧静静而听,无过多反应,她顿了顿,继续。
“然后,真正的兰竹回府,再提了食盒出门,康叔将身上弄了一身的狼藉,来到大厅,我故意问康叔为何弄成这个样子,借此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康叔说撞到了提着食盒鬼鬼祟祟出门的兰竹,然后,我又故意猜测,兰竹提着食盒会不会是送去给离府出走的蔚景,于是,一切顺理成章,真兰竹也成功将众人引去偏院。再后面的戏,就是蔚景唱的。”
鹜颜说完,男人只是眼波轻动了一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她微微怔愣之际,男人忽然从窗台上跳下来,一边优雅地掸了掸袍角上的灰尘,一边淡声开口道:“很不错的计谋。”
鹜颜一怔,男人已阔步走到书桌边坐下,侧身自书架中取了一本书卷,翻开,看了起来。
*
蔚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头望了望天。
许是头一夜下雨的缘故,今夜的月色竟是分外的皎洁,星光斑驳。
都说地上一人、天上一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抬手抚向自己还绞着钝痛的小腹,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成为天上的小星星,就已经被她亲手给摧残陨落了。
今日凌澜说她,说她是最狠的那一人。
想想可不是。
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会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儿,只有她吧,只有她这个心肠最狠的母亲吧?
深夜的相府静谧一片,连个下人都难得见到一个,似乎都睡了过去,也是,这个时辰。
只有她睡不着。
拢着披风,她缓缓在抄手游廊上走着,一直到她顿住脚步,她才惊觉过来,她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书房。
书房里依旧亮着烛火。
烛光透过窗纸流泻,将走廊染上一片浅淡橘黄。
她站在那一抹光圈里,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也不知道里面是鹜颜,还是凌澜。
她为何会走到这里?
想见他吗?她问自己。
答
案竟然很肯定。
是的,她想见他。
可是,想起今日男人对她的那个样子,她又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她找他做什么?
见了面跟他说什么?
跟他道歉,说自己不该没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张地将孩子滑掉了?还是跟他解释,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身不由己?还是。
似乎没有什么可说,没有。
黯然垂下眸子,她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身后却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回头,男人自书房内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这一次,他先撇过眼,目光几乎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就收回目光,返身拉上书房的房门。
她以为他会像上次一个月那样,看到她就像没看到一般,直接无视掉。
出乎意料的,没有,拉上门后,他又回头瞟了她一眼,淡声道:“身子不好,应该躺着才是。”
声音真的清淡得拧得出水,无责怪之气、无怜惜之意,甚至连建议都算不上,就好像碰到了一个仅仅脸熟的人,随便打了一声招呼而已。
而且,话还未落,男人就已经转身往前走。
蔚景怔了怔,忽然觉得,这样的理睬还不及不理睬。
气息骤然一沉,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进不去也出不来,她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