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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麽。”柳冥眨眨眼,冲师兄笑道。
柳逸舟拉住他的手,低声道:“你早知道了吧,我是中了毒……”
柳冥微微一愣,过了片刻,道:“初时我和师傅都以为你是高烧之故,失了心智。後来我专心医你,慢慢便发觉了……我的医术早已青出於蓝,我不说,师傅也不曾发觉……我想,这忘尘虽乱了你的神智,但、但、但也不全是坏处……忘了不好的事,也是、也是好事。所以我、我……”
柳冥说到後面结结巴巴,见柳逸舟默不作声,不由慌道:“师兄,我、我不是想趁人之危,只是你当时的样子,谁都可看出受了极大的伤害……我、我不想师兄伤心痛苦,师兄忘记我,我比谁都难过,可、可……”柳冥眼里氤氲了层层水汽,停了片刻,忽然狠狠一咬牙,哑声道:“我故意不将师兄治好,因为我宁愿师兄是疯的,也是我柳冥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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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儿……”柳逸舟震惊,愣愣地望著他,神色有些恍惚。
柳冥哑声道:“师兄,你後悔了麽?”
柳逸舟尚未回答,柳冥已将泪水压了回去,淡淡地道:“我不会让你後悔的。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
柳逸舟忽然有些迷茫。当他发现安肃武的阴谋,发现他在身上抹了情种暗中催动自己的情欲,让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了他时,安肃武的表情好似也是这般,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坦然承认了一切。
冥儿和他果然是兄弟,虽然相貌并不十分相像,但此时的神情却惊人的相似,只是少了几分冷酷,多了丝丝坚定。
柳逸舟忽然心中绞痛。这样子的冥儿如此陌生,如此遥远,是他,让冥儿改变了吗?
“冥儿,我很後悔……”
柳冥脸色立刻苍白。
柳逸舟紧紧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很後悔。我上了安肃武的当,失了身,生了子。我不该忘记与冥儿的约定,我本应该永远留在谷里陪你。”
“师兄……”柳冥的手微微发颤。
柳逸舟道:“你说的对,忘记过去的事,确实挺好。我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有冥儿陪著我很开心。可是……想起过去,也没什麽不好,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忘尘……其实是我自己服下的。”
“师兄!?”柳冥震惊。
“遗忘毕竟不是办法,纵然後悔,过去了也都过去了,以後,我不会再做让自己後悔的事。”柳逸舟笑笑,拉著他的手停在自己腹上,轻声道:“冥儿,你没有下过情种,我们每次欢好後,你从未给我服过药,难道你真以为我疯得连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了麽?这个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柳冥怔怔地望了他片刻,忽然欣喜地笑了。那是一个十八少年应有的笑容,清朗而羞涩,喜悦而激动。
柳逸舟微微一笑。在他十四岁那年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醒来後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就在心底里下定了决心,这一生,他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将那血泊里的冷笑永远忘记,从此只是这般笑著。
晨曦来临时,柳冥起身,在将熄的篝火里添了些柴,回头望望草铺上仍在沉睡的师兄,轻声出了屋。
柳逸舟昨晚并未问他如何知晓那个山洞里的秘密,柳冥觉得有些不安,有些忐忑。师兄必定知道他已想起了六岁前的一切,毕竟当年,他给他服的,也是忘尘,七日忘尘。
七日忘尘和忘尘,是两种极为神奇的密药。前者让人在七天内忘记过去的一切,七天后则只会想起施药者想让他想起的事。若要强行完全恢复记忆,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轻者记忆混乱,重者神志全失。而忘尘虽然药效比七日忘尘更大,让人完全丧失往日记忆,但解开却容易多了,只要服了解药,便能慢慢恢复。
当年师兄给他服下七日忘尘,抹去了他的记忆,改变了他的性格,却没想到他研读医学之术,竟在几年後发现了自己身上施药後的痕迹,并在十二岁那年研究出了解药,一点一点恢复了记忆。好在他服药时年纪尚下,因而并未留下什麽後遗症。
当初师兄身受重伤回到灵隐谷,柳冥很快便察觉了他体内的忘尘,却一直默不作声,甚至还用其他药性掩盖师兄身上的脉象,混淆了师傅的判断,为的,就是不希望柳逸舟再想起过去。柳冥虽然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却绝没有後悔。因为师兄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师兄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柳冥嘴角噙著微笑,心情很好的来到那条芜女河的支流边。清凉的河水浇在脸上,凉爽畅快,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