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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鬼魂扮演出来的恐惧形状都反被大家看成了笑料。再看这位丹麦王后,是一位丰满壮实的女人,用历史眼光看,她的面皮和青铜差不多,不过观众认为她身上的铜似乎也太多了一些——下巴颏下系着一根连在王冠上的宽铜带子,好像她患了高贵的牙病病;腰间围着另一根宽铜带子;在两只胳膊上也套了两只铜圈子,所以观众干脆公开地叫她为一只铜鼓。那位脚登祖宗留下的;日皮靴的青年贵族扮演得变化多端,而且说变就变,一会儿是能干的海员,一会儿又成为游方的戏子,一会儿是个掘墓人,一会儿又成了位教师,然后又变作宫廷中比试剑术的最重要人物,看他那双眼睛,动来动去,凭着精明的目光来判定一招一式一刺一击。不过慢慢地,观众对他难以容忍了,特别是他扮成神职教士出场时,拒绝为奥菲莉娅的遗体祷告,激起了公众的愤怒,所以台下纷纷向他投掷硬果壳。至于奥菲莉妮在这个舞台上也成了牺牲品,她发疯时的音乐伴奏特别慢,等她把她的白纱巾从头上取下来,折折好,埋人上中,早有一个闷闷不乐的男观众对演出不耐烦了,他原来一直把鼻子贴在顶层楼座第一排的铁栏杆上,想按捺住自己,却终于大声叫道:“喂,吃奶的娃娃都睡觉了,我们该吃晚饭了!”这一声吆喝无论如何是件糟糕的事。
等到我那位可怜的同乡出场时,一件接一件的洋相已积聚成了哄闹的效果。每逢这位犹豫不决、意志不坚的王子提出一个问题或一处疑点时,观众就在台下帮他出主意,壮声势。比如,当他表演那段著名的独白,说到生存或毁灭时,自问究竟该忍受命运的毒箭,还是挺身反抗人世的苦难,不知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时,台下响成一片,有说该忍受的,有说不该的,还有两者都可以的,高叫什么“掷铜钱来决定吧”,于是一片议论之声,七嘴八舌。又如,当他自问道像他这样的家伙,匍匐于天地之间,有什么用处时,台下又轰鸣般地响起“对啊,对啊!”的鼓动声。当他又出现在台上,扮作所穿的长抹掉了下来的样子(根据通常做法,就是把袜子的上方折起来,一般用熨斗烫一下,表示袜子的脱落状),顶层楼座上又响起一片议论,说这条腿苍白得很,莫不是鬼魂出现把他的腿吓白的。当他在台上接过八孔竖笛——很像是刚才交响乐队演奏用的那一支小黑笛,从门口递进来的——台下的观众又叫喊着要他演奏一曲《统治不列颠》。当他告诉被叫进王宫的戏子们不要老是把手在空中挥摇时,那个刚才闷闷不乐的男观众又叫了起来:“我看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比他还糟糕呢!”我不得不伤心地说,每逢遇到这种情况,沃甫赛先生总是被大家哄笑一顿。
可是更大的考验是在墓地的一场中。场景像是一处原始森林,一边是一间教堂的洗衣房,另一边是一扇栅栏门。沃甫赛先生出场时,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观众一看到他在栅栏门露面时,便怀着一片好意对掘墓人提出忠告:“你们要当心!那个殡仪馆的家伙来了,来检查你们干的活儿了!”唉,在我们这样一个已经立宪的国度里,众所周知沃甫赛先生在对着骷髅说教了一番、把骷髅丢回原处后,是不能不从胸口掏出一块白餐巾擦擦手上的灰尘的。这一举动无可非难,也必不可少,然而还是引起了台下的不满,竟然叫起来:“茶——房!”遗体运来安葬时装遗体的是个空黑箱子,上面的盖子被晃开了又引起一阵哄笑,特别当观众发现在抬棺木的人中居然又有那位令人讨厌的青年贵族,哄笑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在交响乐队旁边,紧靠着墓地的地方,沃甫赛先生正在演和雷欧提斯决斗那场戏,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引得观众发笑,直到他一剑把国王从大菜桌上刺翻在地,然后他本人也慢慢地咽气为止,观众的哄笑取乐之声没有间断过。
在演出刚开始时,我们曾出微力,为沃甫赛先生喝彩助威,不过形势于此不利,便无法再坚持下去。于是我们只有坐在那里,对他留一份同情的心,但事实上我们也不得不笑,而且时时笑得合不上嘴。我甚至笑得忘了形,因为整个演出实在太滑稽奇妙了。在我内心有一个印象,沃甫赛先生所朗诵的台词有时的确很不错,当然我夸奖他并非我们是老相识的缘故,而是我以为,他把台词念得很慢,很凄凉,有时像上山一样直人云霄,有时又像下山一样直落千丈,这是任何一个人在生死关键时刻表现任何情感时都做不到的。最后这出悲剧终于结束,大家正冲他又哄又闹,我对赫伯特说道:“我们快走吧,免得碰到他。”
我们匆匆忙忙走下楼梯,但也没法走快,因为人太多。一到门口就看到一位犹太人模样的男子站在那里,一双浓眉真像抹上去的一样。我的眼睛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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