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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
打主意有好处吗?汉斯·卡斯托尔普还清楚记得,他住在山上时有几夜做了几个形象
异常鲜明的梦,对意大利人漂亮的、卷曲的小胡子下尖酸刻薄的微笑很有反感,同
时他怎样骂他是手摇风琴乐师,企图把他赶走,因为他在这里捣鬼。不过这只是做
梦,而汉斯·卡斯托尔普醒来后就判若两人,不像梦里那样放荡不羁。醒来时,情
况可能有些不同,也许从心底里体味一下塞塔姆布里尼创新式的为人之道也有好处
——意大利人执拗而爱挑剔,尽管挑剔时有些感伤,而且喋喋不休。他称自己是一
个道学家,显然他想对别人施加影响。汉斯·卡斯托尔普这个小伙子衷心希望接受
别人的影响。当然受影响的程度不会太严重,以致在塞塔姆布里尼的怂恿下竟想整
理行装提前离院。最近意大利人不是一本正经向他提出这个建议吗。
“试一下也好原文系拉丁文。 , ”他微笑地想。尽管他懂得这么多拉丁文,他还
称不上自己是一个人文主义者。结果他把希望寄托在塞塔姆布里尼身上,心甘情愿
地听他的教诲,留神谛听他发挥的种种见解。他们常常晤面,有时按规定到巉岩峭
壁的长椅边散步,偶尔也到山下的“高地”蹓跶,其他机会也多的是。例如用膳完
毕后,塞塔姆布里尼常常第一个站起身来,他穿的是方格条纹裤,嘴里衔着一支牙
签,大模大样地穿过摆着七张桌子的餐厅,不顾礼仪与习俗站在表兄弟的那张餐桌
旁“旁听”。他两脚搁在一起,神态悠闲,牙签夹在牙齿缝里,指手划脚地聊起天来。
有时他也挪过去一把椅子,坐在汉斯·卡斯托尔普与女教师之间、或汉斯·卡斯托
尔普与鲁宾森小姐间的一个角落里,看他们桌上几个人吃最后一道菜,看来他自己
已不打算吃了。
“请允许我加入你们这个高雅的团体吧,”他一面说,一面紧握着这对表兄弟的
手,对桌上其他人也欠身致意。 “那边这位啤酒商,真叫人够受……更不必说啤酒商
老婆那失魂落魄的眼神了!可这位马格努斯先生, 刚才他对老百姓的心理发表了长篇
大论的演说。你们想听一听吗?‘咱们可爱的德国是一个大兵营,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不过内底里却有许多精明强悍之处。我情愿像咱们的人儿那样货真价实,而不像其
他人那样礼貌十足。要是我彻头彻尾地受骗上当,礼貌十足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他
说的尽是这类话。我再也耐不住了。坐在我对面的又是一个可怜虫,她腮帮儿红得
像墓地里的玫瑰花一般,唔,一个西本博尔根地方的老处女,她老是滔滔不绝谈她
的什么‘小叔子’,而这号人谁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一句话,我再也受不了,于
是拔脚就跑。 ”
“您抓起旗子,溜之大吉,”斯特尔夫人说, “这个我想象得到。 ”
“一点儿也不假! ”塞塔姆布里尼嚷道。 “旗子!我明白,这个词儿用得多漂亮—
—不消说,我终于找到了理想的人儿!我懂得什么叫做溜之大吉……谁能创造出这
样漂亮的词儿来!——唔,我可以问一下您的健康状况进展如何吗,斯特尔夫人?”
看到斯特尔夫人装模作样的怪态,真叫人作呕。“老天爷, ”她说, “身体总是老样子,
您先生想必知道。进两步,退三步——您在这儿坐上五个月,老头儿又来了,说还
要再待半年。唉,真像坦塔罗斯根据希腊神话,坦塔罗斯(Tantalus)是主神宙斯之
子,因泄露天机被罚永世站在上面种有果树的水中,水一直没到下巴处,口渴想喝
水时,水即减退,腹饥想吃果子,果树的树枝却升高了。后受罚被押至大理石的山
上。
那样在吃苦。人们总是拖三拖四的,想一想吧,到山上来了……”
“哦,您真出了个好主意!您终于赐给坦塔罗斯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换换环境!
您倒把他请了上来,让他滚转出名的大理石,调剂一下精神!这个,我称之为大慈
大悲。可是,太太,对于您口里传出来的一些秘闻,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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