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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他对船舶一向很感兴趣。当他还是一个孩子时,他
就爱用铅笔在笔记簿里画满渔船、五桅船以及菜船之类。十五岁时,他曾坐在一个
挺不错的位置上亲眼观看布洛姆·福斯公司新式双螺旋桨邮船“汉萨”号下水,事
后他就用水彩画把这艘苗条的船维妙维肖地描绘出来。参议蒂恩纳佩尔把它挂在私
人办公室内。这幅画上,波涛滚滚的海面一片绿色,像玻璃那样清澈透明,显得十
分逼真,手法也颇高明,因而有人对蒂恩纳佩尔说,这是一个天才,以后可以成为
一个优秀的海洋画家。参议把这番话若无其事地复述给他监护的孩子听,汉斯·卡
斯托尔普只是淡淡一笑,对这种极度紧张连肚子也填不饱的职业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拥有的东西并不多,”蒂恩纳佩尔舅公有时对他说。“我的钱大部分是给吉
姆斯和彼得的,也就是说,钱在店里,而彼得从中拿一笔利息。关于你的东西,我
已给你保藏得好好的,将来到你手中的东西是很靠得住的。不过靠利息过活,在今
天可不是玩儿的,除非钱的数目至少比你现在的多五倍。如果你想在这个城里搞出
点名堂来,生活水平达到你过去那样,那么你就得好好干一番事业。孩子,你得记
住我这番话。 ”
汉斯·卡斯托尔普记住了这点,并且在寻找一个他本人和别人眼中都过得去的
职业。一旦他选定了,他也十分重视。这工作是通德尔·维尔姆斯公司的维尔姆斯
老头儿在某一星期六打惠斯特牌时向蒂恩纳佩尔提议的,他说汉斯·卡斯托尔普应
当学习造船,这个主意很妙,将来可到他公司里去工作,那时他会好好照顾这位年
青人的。汉斯认为这个职业虽然非常艰苦复杂,但同时也非常崇高,非常出色,性
质也很重要。他生性好静,这个行业无论如何比他表哥齐姆森的好得多。齐姆森一
心想成为一名军官,他是他已故母亲的异父姊妹的儿子。约阿希姆·齐姆森的胸部
不大健康,如果有一种职业能使他经常在室外活动,不必动什么脑筋,也谈不上什
么紧张,对他倒是挺合适的——汉斯·卡斯托尔普稍稍有些轻蔑地想。他非常尊重
工作,虽然就他个人说,工作很易使他疲倦。
这里,我们又要回到上面说过的话题上,也就是假定人类个人生活中因时代而
带来的不利因素会影响到他的体质。汉斯·卡斯托尔普干吗不尊重他的工作呢?这是
理所当然的。不论是谁,工作都该是他无条件地最最值得尊重的东西,除了工作之
外,基本上没有别的更值得重视了。它是人们立身的准则,它关系到一个人的成败。
这在时间上也有绝对性的意义,也可以说,它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此,汉斯对
工作的尊重是虔诚的,而且就他个人所知,是毫无疑义的。不过另一个问题是他是
否热爱它;尽管他非常尊重它,但却不能爱它,理由很简单:工作对他不合适。紧
张的工作使他绞尽脑汁,一会儿他就精疲力竭。他曾直言不讳地承认,他宁可空些,
而不愿让工作像铅块似的重担压在头上;他宁可让时间空着,不愿咬紧牙关去克服
横在前面一个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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