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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四下看看,说:“娘娘管好自己的事吧,这种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看把你吓的。”达兰说,“你对我好点,不然我有倒霉的一天,你跑不了。”
当轿夫远离他们时,达兰向胡惟庸抛了个媚眼,说:“该死的,你又半个月不去我那了,你是看我徐娘半老了,是不是?”
胡惟庸吓得四下看看,小声说:“你怎么不分场合呀!我有空就去,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我给你做芙蓉莲子糕吃。”说罢放下轿帘,说了声“起轿”,轿子上了路。胡惟庸的鬓角都渗出了冷汗,所幸跟前没人。自从那次他被达兰用蒙汗药麻翻,不得不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以后,达兰隔三差五就召他去幽会,他又不敢不去,他真是把脑袋提在手中去享受美人的,这种滋味难以言表。更可怕的是,胡惟庸渐渐明白了,达兰与他有染,并不是因为肉欲,她是想把大权独揽的胡惟庸绑在她的战车上,为她的儿子朱梓日后登极篡位当马前卒,这虽很遥远,却也相当可怕,他迄今想不出摆脱的办法。
再辉煌的葬礼也是给别人看的,掩人耳目而已,根本不能抵消朱元璋心底的恼恨和伤感,他对郭惠这样宠爱,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他没有想想自己的强梁给别人造成什么伤害,他想的是他自己。
今天奉先殿要暗得多,反倒是外面亮。朱元璋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半躺半坐在椅子里发呆。
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朱元璋没动。当他感觉到外面的灯火次第灭掉时,突然神经质地跳了起来,冲外面大叫:“不要灭灯,点着,点着!”
金菊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与宫女们打火,又重新一盏盏点亮了殿外的灯。
朱元璋一步步降阶来到殿外。两个人在灯下对视良久,金菊才垂下头,不声不响地走了。
朱元璋叫住了她:“你别走,跟朕进来。”
金菊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我……我得去管灯火。”
朱元璋挥挥手:“叫她们去灭灯好了。”
金菊没动,宫女们提着灯走了。
朱元璋转身上殿,见她没跟来,说:“来呀,愣着干什么!”金菊不得要领地跟在后面。
朱元璋忽然觉得,这个不通文墨、没有女人魅力的丫头才是最可靠、最忠实于他的,而自己恰恰冷落了她,让她当个“灯官”。
朱元璋坐下,对局促不安的金菊说:“坐下吧。”金菊说,“奴婢不敢。”
朱元璋说:“有什么不敢的?朕这么可怕吗?你说,朕是不是可怕?”
金菊说:“从前不可怕。”
朱元璋苦笑了:“你的话,像是马皇后教出来的,唉,朕这么可怕,你们还敢背着朕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朕这叫可怕吗?可怕得不够。”他用力地拍着书案,吓得金菊不知所措,她不会明白朱元璋何以发火。
“你别怕。”朱元璋语气又变得温和了,拉住她的手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真正怕朕的,是吧?”
金菊掉了泪:“我每次见圣上都这样……”
朱元璋眼里充满了怜悯:“好可怜,朕对不住你。”他心里想,天地间多奇怪呀,你想要的,是假的,你厌弃的,倒可能是真的。
金菊轻轻把手抽出来,说:“皇上没事,我该走了。”
朱元璋忘情地把她揽到怀中,说:“别走,朕今天要对得起你。”说着俯下头去亲吻她。
金菊百感交集,突然迸出哭声。
朱元璋把她轻轻托起来,一步步走向屏风后头。
殿外,云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金菊并不是圣人,她也渴望雨露,渴望像别的妃嫔一样,得到皇上的宠幸,如果她不委身于皇上,那她也不奢求,既是皇帝的人了,她就只能这样盼望了。
皇上这不是又垂怜于她了吗?这一夜过后,金菊像变了个人似的,走路再也不低着头了,见了宫女、太监也不觉低人一等了,她真的期待观士音菩萨给她送子呢,她几乎每天都给送子观音上一炷香。
阳光从敞开的窗子射入金菊住的抱厦,屋子明亮无比。金菊的气色显著好转,喜气洋洋的样子,她正在窗下绣着什么。
郭宁莲轻轻走进来,转到她身后,说:“绣的什么呀?娃娃戏鲤鱼?”她一把夺过来,说:“你是不是有喜了?”
“羞死人,”金菊急着往回夺,“我是绣着玩的,是枕套。”
郭宁莲说:“绣枕套有绣童子戏鲤鱼的吗?你快跟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