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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宁问:“我听说,令弟媳是熊宣使的妹妹?”
杨宪说:“是。”
胡惟庸夸张地说:“啊呀,京城无人不晓,都传说熊宣使有一个绝代佳人的妹妹,想不到花落贵府。”
杨宪却不以为然,百姓说,丑妻近地家中宝,人都喜欢美女,古往今来,因美色而招祸者太多了,翻开史书,比比皆是。
陈宁说,这如同当官一样,人人都说官场龌龊,却又人人往里钻营。
李善长叹道:“不然怎么会有逐臭之夫这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胡惟庸恭维说,还是丞相看得透。
李善长说:“你胡惟庸很得宠啊,升了参知政事,又派你去剥人皮。”
“丞相这么说,学生真无地自容了。”胡惟庸说,“学生有今日,全是丞相栽培,提携,没齿难忘。至于那恶心的差事,不干也不行,上命不可违呀。”
陈宁说:“但愿日后我们别被剥实草,摆在公堂里吓唬百官。”
杨宪说那也是请君入瓮的事。你们二位,一个是剥皮圣手,一个是烙铁大王,小心日后史书上把你二位和唐朝酷吏周兴、来俊臣并列在一起呀。
李善长说:“别开玩笑了。你们都要小心点,不比从前了。你们没见今天那个憨和尚的下场吗?”
这一说,众皆沉默不语了。谁不想想自己未来的安危?
此时,如悟稀里糊涂地坐在刑部大牢中,望着木栅外的一线光亮,听着隔壁拷问人犯的惨叫声,他有点恐惧,大声冲外面叫:“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
一个狱卒过来,用木棒当胸捅了他一下:“再喊,打死你!你个臭无赖和尚,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你也配和皇上是旧相识?”
如悟怎么喊,狱卒也不再理他,早锁了牢门走了。
如悟思前想后,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却知道朱元璋是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了。可朱元璋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也许自己这些年受尽苦楚变了模样,真的叫他认不出来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啊!不认也罢了,何必落井下石,把人关进大牢呢?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如悟被强光刺痛双眼从草堆里坐起来时,发现有一群小太监提了些吃食和茶具、马桶进来。他惶惑四顾,一下子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又惊又喜:“云奇!是你吗?云奇!”
云奇说:“是我,我来看你了。”
如悟如见亲人,跳起来抱住他大哭。
云奇一边安慰他“别哭,别哭”,一边挥手示意,让小太监们退出去。
小太监们退出后,云奇摆出吃食,说:“你一定饿了,吃吧,吃饱了再说。”
如悟抓起一个烧饼,一口咬去半个,咽不下去,噎得直打嗝。云奇又递给他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如悟用水冲下那一大口饼后,打量着他那身内廷服,这才想起问他当了什么官?
云奇想起令他耻辱的空荡荡的裤裆,老大不自在,说他什么官也不是。内廷十二监,最大四品,他才七品,这是内廷服饰,他们是不准穿外官官服的。
“那你混的不怎么样啊。”如悟说,“朱元璋全不念过去一起吃过苦,不念旧交情,错看他了,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他一边埋怨朱元璋,同时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真的是朱元璋没认出他来,不然最差也会是云奇这个样子,有个小官做,有碗饭吃呀。
云奇说:“你也太冒失了,你该先来见我,更不该乱击登闻鼓。”
“我不击鼓,那帮虎狼衙役不让我进啊。”如悟边吃边说。
云奇说:“我听说,你在大殿上大呼小叫,尽说些当和尚、讨饭时的事,你这不是当着文武百官打他的脸吗?”
如悟说:“我又没胡编啊!我不说那些共患难的旧事,他更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云奇说:“你呀,走到这一步都怪你自己。”
“不认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如悟边吃边说,他可以照样去乞讨,遇着寺庙去挂单,乐得自在。
云奇听了他这冒傻气的话,心底好可怜他,一阵酸楚,不禁滴下泪来。
“你怎么了?可怜我呀?”如悟说,“你不用可怜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老天饿不死瞎眼的雀儿。”
云奇说:“你这可怜的傻子!你还走得出去吗?”
“什么?”如悟大吃一惊,饭碗一墩,转而愤怒了,“他还想把我押在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