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页)
,天幕中稀稀落落地缀着几颗星辰,幽幽地散着几分冷冷的光。庭院,是荒草丛生的庭院,就着几缕冷光而勉强能看出杂草野花的轮廓。一如每个相似的夜晚,安倍晴明与源博雅相对而坐,手中各自捏着一个素陶酒杯,慢慢地喝着杯中晶莹的液体。殿上人凝视着这没有星星的夜空,神情沉寂而哀恸,很显然他还沉浸在望月君的死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闻言,本是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的阴阳师下意识抬头,看向博雅的方向,却发现对方依旧是面色木然地看着天空,并未有半分的姿态改变,就像这句问话并非出自他的口中一样。顿了顿,收敛目光,晴明淡淡地回答:“是的。”
“望月君,她最后还是变回了人,是吧?”
晴明凝视着沉浮在酒杯中的那缕光亮,再次回答:“是的。”
“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博雅终于收回自己盯着天空的视线,将酒杯凑近唇边,猛地灌了一口,“没有人愿意变成鬼,她一定是无计可施了,才变成鬼的。可是晴明啊,就算变成了鬼,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绝望还是没有半分削减啊。”
阴阳师并未说话,他只是静静聆听着。他知道,现在的殿上人内心有太多的痛苦无法排解,只能靠言谈来宣泄。——博雅要的不是劝慰,而是有一个人能够陪在他身边听他诉说。
“我的笛声没能拯救她。不,是我先放弃了拯救她…”博雅痛苦地捏紧了酒杯,声音里哽咽再次清晰可闻,“如果我准时赴约,如果我能坚定不移地陪在她身边,如果我能多为她分担一些她内心的悲痛,如果…”
说着说着,年轻的武士终于无法成功地拼凑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了。晴明再次抬头,默默地看着对方。他略带茶褐色的眸子专注地描绘出殿上人较之十天前消瘦许多的身形,困惑了一天的疑问在此刻得以解答。他嫣红的唇瓣上挑,试图勾出一丝惯常的笑意,只是渐渐地浮起苦涩:原来,是为了那个叫“望月君”的女人吗?
将酒杯凑近唇瓣,品了一口清酒。感受着苦涩从舌尖滑入心底,闭着眼睛,他任由所有的情感沉淀。——晴明没有多问什么,说到底,他本就是一个对他人不抱多大兴趣的人。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再去询问什么,一切早已赤‘裸裸浮于水表。顿了良久,阴阳师睁开双眸,眸底清澈理智。他微微笑了笑,语气温和:“博雅啊,不是这样的。正是因为你,望月君才得到了救赎。”
“得到了救赎?”博雅木然的神情似乎因着这话而有所松动,他抬头,黑色的眼底迸射着一星微弱的光亮。他看向晴明,语气急切,就像迫切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因为我?”
“是啊。”晴明点点头,用劝慰的语气说道,“因为你,她才能从鬼再次变成人啊。”
听完这句话,博雅沉默了,良久不语,像是在思索这话的意味。晴明也不言不语,只是慢慢地喝着酒,他知道博雅会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果然,渐渐地,殿上人灰暗的脸色明亮了起来,最后竟迸射出了灼灼光亮。——哪怕只是一闪而逝。
“晴明啊。”再次开口的时候,博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他凝视着自己的酒杯,看着那透彻的液体,喃喃自语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晴明也凝视着杯中的佳酿,神情淡淡地低声回答:“嗯。”
他想起之前贴在望月君身上的符咒,分明就是阴阳师的手笔;而那个女人“生成”时的奇怪状态,那股怨气绝非自我形成,分明就是经由鬼界之人催发而成;还有在回来的路上,那黑暗处的惊鸿一瞥:那个挂着诡异的笑容、面色蜡黄、用口型对他说“下次再见”、随即又隐匿进夜色之中的男人,分明就是芦屋道满!
鬼界与阴阳师,紫魅与芦屋道满…情形,怕是越来越严峻了。
而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源博雅。
“晴明。”
殿上人的声音将晴明从沉思中唤醒。阴阳师敛去心底那些烦杂的思量,习惯性地勾起一抹笑意,温和地反问:“嗯?”
“你为什么会悲伤呢?”博雅从望月君的话题中解脱出来,再次将注意力移到晴明的身上,“我是说,你又不认识望月君,平时也看惯了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
他颇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今夜极为反常的阴阳师,眼底毫不遮掩地泛着探究的光泽。博雅清楚地记得一切尘埃落定,晴明离去时的身影,映衬着明灭的灯火与昏暗的光线,显得分外的挺拔优雅,挺拔到令他打心底感觉到透不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