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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还要掳掠你的妹妹登志子!
我终于理解柿沼的心情了。他刚才的心情,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即使同这个宿敌没有这样的约定,看到他这种由于取胜而飞扬跋扈的姿态,难道就能厚着脸皮、委曲求全地引狼入室吗?“不共戴天”——到现在,我才深切领会到了柿沼刚才说这话时的心情。
但是,难道结果就非如此不可吗?
啊,柿沼,柿沼!还有那可怜的美代子!……还有登志子!……我感到全身的血液在倒流。
“这样做行不行呢?”……激烈的闪电和雷鸣,在我的头顶上闪耀和轰响。突然,“与其忍辱苟活,不如一死为快!”——中学时代从汉文中学到的这句话,从我头脑的一角飞了出来。我主意一定,心里反而踏实了,于是就趁大家不注意,我后退了两三步,悄悄地拣了一块头颅一般大小的、沉甸甸的暗红色熔岩,拂去了上面的积雪,用两手抓住,从大家的背后抡到自己的头上。
幸亏大家都被香取的姿态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我的行动。我向下一看香取的姿态,只见他正想从尖塔上下来,可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烟盒,叼上一支香烟,啪地一声用打火机点上了火,就像刚才柿沼那样,悠然自得地吐起烟来。
“啊呀!”四个人的嘴里同时发出了惊呼。
原来是那块熔岩脱离了我的手,嗖地一声,落到了香取的头上。
正巧烟雾浓重,香取的身影有些为烟雾所笼罩,可是熔岩还是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好像被那块直坠喷火口底的石头所吸引那样,摊开双手,用跳水一般的姿势,一只手上还抓着那个闪闪发光的银色烟盒——这个优美的姿势,在我的眼里留下了强烈的印象——穿过滚滚上升的喷烟,直向那深不可测的底层沸腾翻滚的岩浆坠去……
八
这就是“青年作家香取馨在积雪的A火山喷火口上决斗事件”的真相,在当时的报章杂志上曾经大书特书加以报道。当然,在那些报道中,一概省略了我投石的情节。不,不但在新闻报道中不会有,而且在当时当地的五个人之间,也将作为秘密而隐匿下去,永远不让别人知道。
当然,我并不想掩盖自己犯罪的心情。但是其他四个人——柿沼、阿武、荒牧、登志子,都强制要我立下诺言,对我那个投石事件加以保密。我总算勉勉强强地——确实是勉勉强强——同意了,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关怀和好意,我没有向警察交代事件的真相。
当然,柿沼过去也作过一些调查,以使他妹妹和香取馨之间情况的原委让世人知晓。由于香取的丑闻暴露得意外地多,人们也了解到,柿沼大妹美代子的死,其实是由于痛恨香取而服毒自杀的。世人的同情翕然归于柿沼,但是对罪犯定罪极轻,而且执行拖延,事情就不了了之。
然而,这里,只有我的心情落得了一个怎么也难以了结的结果。要是我去坦白了自己的罪行,那么,四位伙伴包庇我犯罪的罪行也将被揭露出来。不,由于这一点,在一阵激动过去之后,如今我连坦白自己的罪行,接受杀人罪审判的勇气也没有了。可是实际上,我这双手把香取馨送入了十八层地狱,并不是我自己想隐瞒的事实,于是我就逐渐受到了那罪行的谴责,痛苦得不能自拔。
啊,请等一下。读者诸君,你们在读我那关于故意犯罪这个夸大其词的开场白时,完全受了我的骗,现在会恼火吧。那就请再往下读吧。这个故事,还有后话。
以后,由于我和柿沼、阿武、荒牧的温暖的友情,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和登志子结婚了,随后到了S县的一所女中去赴任。我从孩提时代起所憧憬的梦想没有实现,而是按照香取的预言,不得不由首都来到外地,成为一名乡村女中的教师。我的命运,更被香取那可恶的预言不幸言中,随着那一年开始的太平洋战争的进行,该县很快决定女中停开英语课程,我不得不离开了这个身份低下的女中教师的岗位。我不得已,只能去担任小学教师的职务,从而得以饱口,但是,如果没有柿沼那始终不渝的温暖的友情和一些实际上的帮助,我无论精神上抑或生活上都肯定无法支撑。不,实际上,即使我接受了来自他那心灵深处的热情的帮助——而且,即使我沐浴在我那美丽、贤淑、可爱的妻子的爱河中——我也仿佛时常听到那威胁我心灵的黑暗地狱的呼声,因而不免怏怏不乐。我曾几次跑到柿沼那儿去,向他诉说我的苦闷,而每一次他都像亲人一般、像兄弟一般地倾听我的诉说,分担我的忧愁,给我以慰藉。
其间,战争逐步深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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