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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天,周维夏都不太敢再找叶行知。但眼看快到周末,画室就要忙起来,他又忍不住拐弯抹角地找了个借口,去画室送他爸爸带回来的茶叶。他特地找了学院没课的晚上,自己打车过去。巷子里的路灯有些旧,路也不像白天那么好认。周维夏自己在迷宫一样的小巷里转了两圈,拿出手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靠着那点糟糕的方向感,自己摸到了画室的小院。叶行知正站在画架前画画,表情很专注。他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小臂边缘沾上了一点颜料,手里正握着炭条在很轻地涂。大概是一同打工的学生,从背后拍拍他的肩,递了一杯水过去。叶行知拿着纸杯说了声谢谢,转头便看见窗户外站着的人。周维夏站在院门口的灯牌旁边,拎着一个纸袋,冲他很小心地笑。那个笑让他心里的一团肉迅速地蜷缩了一下,他别开脸,把水杯放下,又拿起炭条继续涂未完的线稿。“小周?又来了?”叶行知的眼睛在画布上,耳朵却全神贯注地在听前厅的动静。周维夏说话的声音不大,能听见是很礼貌地和人问候几句,然后放下什么,就又传来拉开木门的吱嘎声了。并没有进来找他。叶行知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悬得更紧。周维夏不知道两人之间隔着一团乱麻,还在一步一步地向前。叶行知自己不愿走入困局的泥淖里,却已经把别人拖下了水。他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整理完工作室剩下的画材,洗手换好衣服便打算回学校。“小叶,关一下灯牌!”楼上传来老师的声音,叶行知应了一声好,摸索着在一架绿植后去找灯牌的开关。“在右边。”他背后忽然有个声音很轻地说。叶行知动作僵了一下,很快又稍稍右移,关掉了开关,直起身道,“没回去吗?”周维夏站在那堵矮矮的墙后,看着人从阴影里走到他面前来,低声道,“我、我有事要找你。”灯牌关掉了,小院门口陷入两片路灯光亮之间的黑暗。两人都没走出去,非要困在这彼此看不清表情的方寸之地。“什么事?”叶行知说。他的嗓音还是沉稳好听,一点变化也没有。周维夏弄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低声下气道,“你这几天都很忙?”叶行知没有否认,好像也在给自己的逃避找借口,“有点。”周维夏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步,继续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吃饭?”他没等叶行知想出什么像样的托辞,自己又低着头补充了一句,“学长,那天……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 叶行知心里有一小块地方无声无息地跟着周维夏的声音塌了下去,他有了搭好的台阶,却自觉比被人劈头盖脸地质问更加难堪。画室二楼的光也熄灭了,两人彻底没入夜色深重的黑暗里。周维夏屏住呼吸,像在等待审判一样,望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轮廓。他的判决很短。听起来,叶行知的嗓音有些凝滞,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不是……”男生沉默了半晌,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解释,“是我的原因。”周维夏愣在原地,有团柳絮飘过,弄得他咳嗽了几声,耳朵被自己胸腔里咳嗽的猛烈声响给模糊得什么也听不清。朦胧间,叶行知好像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快速抽离了他们共处的黑暗,钻进一圈一圈冷白的灯光中。而他还站在整条巷子唯一空落落的黑暗里,注视着叶行知背后的阴影逐渐拉长,又很快缩短到消失不见。不等几个来回,那人就彻底融于巷口几家小店熙熙攘攘的夜宵人群,好像他从未到过这里。再见到叶行知是两天后的事了,辩论赛的选拔赛就在下周,组会和模拟练习接踵而来,填满了整个周末。连着折腾两个白天,所有人难免都有些精神不济。周维夏一直坐在会议室边缘写课程作业,轮到他们陪练了,才会站起来和队员耳语几句,恹恹地坐到讲桌旁边。他克制自己没去看叶行知,自然也就不知道叶行知在看他。周维夏的头总是垂着,唇线抿得很紧,脸上血色也淡。看上去瘦了一些,下巴尖了不少,脸上没什么不开心的表情,偶尔还能和旁边的同学小声交谈几句,露出那副常有的笑。事了无痕,他连点负罪感都没打算留给叶行知,午餐叫外卖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客客气气地说谢谢学长。但周维夏的练习状态很糟糕,虽然他每次结束都说抱歉,但到了晚上,队员们耐心都不怎么好,表情已然很不耐烦。叶行知同级的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句,“打不好还打什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