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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又研究敌情,决定行程。①
这里写的行军生活,正是孙犁经历的那次行军生活。“这次行军,对于冀中区全体军民,都是一次大练兵,教给我们在敌人后方和敌人作战的方法。特别是对冀中年轻的子弟兵,是一种难得的宝贵的言传身教。”②孙犁说过,抗战期间他练出了两个本领:一是面对几百人,不用扩音器,大声讲课的本领;一是徒步行军的本领。“在八年抗日战争和以后的解放战争期间,因为职务和级别,我始终也没有机会得到一匹马。我也不羡慕骑马的人,在不能称为千山万水,也有千水百山的征途上,我练出了两条腿走路的功夫,多么黑的天,多么崎岖的路,我也很少跌跤。”③这是真的,就是在他的晚年,只要看看那双有力的长腿支撑着的瘦而结实的腰板,仍然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记得是70年代末,他对笔者说,他每天早晨还要在多伦道216号大院里跑跑步。那当然是慢跑,“所谓跑,就是使身体颤起来。”他说。但是,只要能使身体“颤”
起来,那也就是跑的动作了。而那时,他已年近七旬。
且说他在抗战初期的游击生活吧。前面提过,他不是当了一两天的车子队长吗?这个队长,是冀中抗联主任史立德指定的。“他的委任,并非因为我德才资都高人一筹,而是因为我站在这一队人的前头,他临时看见了我。”①是否如此,且不管吧,因为我们还记得,在1938年春冀中区人民武装自卫会成立时(吕正操亲自主持了成立大会),是史立德任主任,他任宣传部长。从宣传部长到车子队长,虽不算升迁,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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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是“受命于危难之际”了。他的夜晚骑车技术,实在不很高明,常常摔跤,以致引起后面部属的“抗议”;而他对自己部属的评价,也确实不高,但终归还是谅解了:说实在的,这个抗联属下的自行车中队,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都是些新参加的青年学生,他们顺应潮流,从娇生惯养的家里出来,原想以后有个比较好的出路。出来不多两天,就遇到了敌人的大进攻,大扫荡,他们思家心切,方寸已乱。这是我当时对我所率领的这支部队的基本估计,并非因为他们不服从或不尊重我的领导。②随后,孙犁和另一位姓陈的同志奉命去深县南部一带工作。一天清早,他们离开了大队。战争的气氛笼罩着初冬的田野,四周寂无一人,恐怖而荒凉。他们一面骑车前进,一面注意着有没有敌情。他们都是安平县人,路过县境时谁也没有想到回家看看。天快黑时进入深县境内,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到大陈村老陈的二弟陈国栋家里吃饭住宿。孙犁见过这个在村里教武术的愣小伙子,常跟人打架斗殴,但在大节方面是不会有问题的。
他们进入大陈村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村子很大,却遇不到一个人。在一个大梢门前面,他们刚敲了两下门,就听见几个人上了房:
“什么人?”房上的人问,同时听到拉枪栓的声音。“我们找陈国栋。我是他的大哥。”
房上的人嘀咕了几句,回答:“没有!”
紧接着就是一枪——幸好是朝天打的。
孙犁和老陈踉跄登上车子,弯腰逃去,听到房上说:“送送他们!”
随着一阵排枪,子弹从他们头顶上方“丝丝”飞过。他们一口气骑到村南野外大道上,两旁都是荆子地,孙犁倒在里面了。
抗战胜利后,孙犁见到陈国栋,问他:“那次在大陈村,你在房上吗?”
“在!”斩钉截铁般地回答。
“在,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黑灯瞎火,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哥哥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吗?”
“兵慌马乱,听不出来。”
“唉!”孙犁苦笑了一下,“你和我们演了一出古城会!”抗战爆发后,这是他遇到的第一次惊心动魄的“战斗”。
阜平纪事
“古城会”以后,他们连夜往深南赶,天亮时在一个村庄前面遇到了八路军哨兵,找到了他们所要去的一分区,会见了一分区司令员和政委以及深县县长。县长交给他们一台收音机,叫他们每天收听和油印一些新闻。从此,他们就驮着这台收音机打游击,夜晚在老乡的土炕上工作。有时抄完新闻,老陈睡下,孙犁喜欢调低声音,收听一段京戏。这时老陈总要劝诫他“节用电池”。其实,那时我方还没有电台,收听到的国民党电台播出的消息,参考价值不大。孙犁明白,上级交给的这台收音机,不过是叫他们负责保管,不一定为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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