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1/4 页)
我站在加护病房外面,抱着热水瓶不肯挪步,眼镜看着周启崇的方向,终于正面开口同张全说话:“为什么你会跟他一起回来?”
张全沉默一会儿,答道:“他们的任务,是去救我,还有几个国安成员。”
我怔了怔,茫然地看他一眼,又扭回头来看周启崇的方向,无意义地“哦”了一声。
张全站在一旁同我一起看着,良久才说了一句:“国安的人,只有我一个回来,另一个回来的时候失血过多,没救过来,周启崇他们队里,连着他在内,只有五名队员生还。”
我听着他的声音在发抖,于是转过去看他的表情。
张全还是往常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声音里透出的悲哀在面上一丝不显,像是永远戴着一张面具。他看着我,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周启崇是帮我挡了一枪才变成这样的。”
“我们分析出了这种智能语言,”他淡淡地续道:“去美国谈判……他们在山底安了炸药,我们全部被困。十三特种队派人来救援,一路杀出包围圈,出来的时候国安全员安全,特种兵死了三个,我们休息下来跟上头联络,被内鬼暴露了地点。”
他没有说后面的内容,我也没有问,只是问了一句:“李峰?”
“是的。”张全冷冷道:“他是美方派到国安的卧底,再通过国安跟华宇的合作,以国安探员的身份进入华宇——本来只是为了监视和保护你。”
我觉得脑袋有些眩晕,于是半靠在墙上同他说话:“什么时候换的人?以前的李峰呢?”
“他在国安的身份是钟盛余,现在已经死了,当时有许多人开枪,不知道是谁杀的他。那次我从美国回来约你跟李峰吃饭后,就换了人,你的那个大学同学现在换了个身份,在姚城瞒着他父亲搞游戏开发。”
我哑然失声。
这个钟盛余成为李峰的时间巧得令我心惊——那之后不久,老头留给我一个程序后,删除Fly Dove,清除所有痕迹,离开我的生活;我背下程序代码,背上行囊回到昶城同方雯相遇;然后老头成了江丰,我的父亲成了英雄,我回到帝都;周启崇带我去见周夫人,一个多月后,周夫人逝世……
现在,周启崇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原因是为了救张全,而张全又是为了我手上那个智能程序去跟美国谈判,国安内鬼是“李峰”,害死了我父亲,如今又差点害死周启崇,可他如今已经死了,除了有个尸体以外,同我父亲的下场别无二致,我甚至无从向什么人复仇。
时间像一场温吞优雅的默剧,我以为只要躲在角落里就不算是演员,实际上早已被化好戏装,灯光在头上。
如今,一切终于算是真相大白,然而这场剧还远远没有落幕,也不可能再倒带回去改变个什么。
“代码。”我说道。
张全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抬头看他:“我把代码给你们——江丰给我的,所有。”
张全眨了眨眼,终于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想好了?”
我看着微亮的加护病房,淡淡说:
“以前,我以为有些事情是命。其实不是的,你看,”我指着昏迷不醒的周启崇:“这些命运其实早在我当初选择无所作为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了。”
“我有一个心理学的朋友,跟我讲过蝴蝶效应;有一个学哲学的朋友,给我讲过量变和质变的关系;我爸以前跟我说,我活在这里,就应该做点什么,来让我像一个华夏人。”
我说着,看向张全,轻叹了一声:“有时候,你以为你不是,其实你真的就是那只小小的蝴蝶。”
张全含笑听完,只说了一句:“沈江佑,你像你爸爸。”
“我不是,”我拒绝接受这样的评价:“他是英雄,我只是个华夏人,我想要的只是,跟周启崇在一起。”
周启崇的伤口还是有些感染,在两周内又进了三次手术室。我每次都心惊胆战,看着他规律的心电图才能安稳下来。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我梦见那架爆炸的飞机,飞机上的人已经不止是我父亲,还有周启崇和我。
于是我恐惧到无法入眠,一次又一次在刚要睡着时惊醒,一身冷汗,猜测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这种结局可怕到让我没有勇气去思考或推敲。
周启崇在秋天刚来临时被转入普通病房,中途醒过来两次。
第一次盯着我说:“你脸色真差。”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