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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但她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在弟弟面前,瞎子姐姐心头深存内疚。
倒是欧阳姐夫特别健谈:“祥山在我们家住了有五年零七个月,加上前后来看望我们零零碎碎住的时间,总共不少于六年……”他叫李红修,比妻子大10岁,虽然眼瞎,却看得出是个手脚灵活、脑子很精明的人。
临离开姐姐家时,欧阳环顾了一下姐姐家的房子,然后将眼睛盯在墙上的一把已经很陈旧的京胡上,他凝视了很久。随后,他上前摘下京胡,弹了弹弦,京胡立即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你以前用的吧?”我突然想起在深圳时,有一次美丽集团举行晚会,欧总一个二胡独奏《真的好想你》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哪——是?”欧阳嗓门有些沙哑,指指姐夫说,“这是他的,我连摸一摸的资格都没有!”
我感到不可思议,便问欧阳姐夫:“是不是这回事呀?”
欧阳姐夫“嘿嘿”笑道:“祥山那时太小,弄断了弦哪有钱买呀?”
“姐夫,今晚我把它带到县城,给何作家拉几曲可以吗?”欧阳带着恳求的口吻问姐夫。
“带去吧!他几年不拉了!”这次是欧阳姐姐说话。欧阳姐夫面色凝重,看得出他心情复杂。
欧阳还是把京胡带到了汉川市城关的一个宾馆。
看着这个古旧的京胡,欧阳“随嫁”瞎子姐姐的情景如胶片般倒转回来,历历在目——
欧阳父母获知女儿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后,女儿成了他们最担心的孩子。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瞎子女孩大了怎么办呀?
有心琢磨总成事。18岁那年,经人牵线,欧阳姐姐总算有了着落。介绍人说,男的叫李红修,家住汉川县文李台村。
照说欧阳家可以放心了,但这桩婚姻并没有给欧阳家带来解脱的喜悦,母亲从女儿嫁出去的那天起,更增了一分担忧:女儿嫁的是一个比自己大10岁同样是瞎子的男人,而且出身地主成分,上有80多岁的老母亲,下有已经成人还未找到媳妇的弟弟李洪应。虽说瞎子嫁瞎子也算“门当户对”,但毕竟是过日子,为此欧阳母亲一想到苦命的女儿就忍不住落泪……要命的是女儿出嫁不到一年,有了一个孩子。小宝宝不残不傻,十分可爱。然而俩瞎子本来自己管自己就够呛,有了孩子日子就更无法应付。女儿虽然从小自理能力很强,可那也仅仅是对付一些最基本的吃喝拉撒一类的事,现在让她瞎着双眼带个小孩,怎么做得了?母亲又急又无奈,瞎子女儿坐月子时,她把女儿带回了家,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最后母亲跟父亲商量,决定忍痛让祥山随姐姐到李家。
第六章 叩问苍天(3)
“那一天我印象特深,外面是冰天雪地,姐姐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我一手提着一个装满大人和孩子换洗衣服的大包袱,一手牵着姐姐,在风雪泥泞的路上走着。从我们家到火车站有十几里远,我们俩人到火车站时,裤子被泥水溅得又脏又湿,狼狈不堪。车站上有很多人,他们一见是个瞎子抱着一个婴儿,就像见了耍猴的将我姐团团围住。我当时感到十分屈辱。但最感到难堪的是姐姐要上厕所,这可把我急得差点哭出来:一是我得拉着她往女厕所里走,可我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二是在她解手时我还得抱着又哭又闹的小外甥——那时我才9岁,既要顾大人,又要顾小孩,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像无头苍蝇,不知所措。最受不了的是,好像所有人都在一旁嘲笑我们……”欧阳喃喃地说着。
“上火车后,小外甥不知咋的哭个不停,吵得一车厢的人不得安宁,一会儿小家伙又屙了姐姐一身屎,可怜的姐姐什么都看不到,车厢内有人大声嚷臭,急得姐姐直哭。没办法,笨手笨脚的我只好又给姐姐擦屎又给孩子换尿布。大冬天里,我忙得满头大汗。当费尽力气忙完事后,我抬起头,看到满车厢的人以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像被一千根针扎着一般……”
9岁的欧阳从此开始了他人生最苦辱、也是最磨砺的一段岁月——
一对瞎子,加上一个婴儿,欧阳来到姐姐家的任务是帮助这个家庭在风雨飘荡中支撑起来、生存下去。
姐姐没有独立带过婴儿,欧阳初到这个家时,主要是帮助姐姐照顾孩子、担水烧茶和洗晒尿布,同时帮姐姐熟悉并适应周围环境。
每天清晨,报晓的雄鸡啼鸣时,欧阳早已把姐姐家的庭院宅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将邻居的门前宅后收拾得清清爽爽……为了不让姐姐受村里那些淘气孩子的欺负,欧阳主动讨好村上的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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