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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缓声解释道,一双从容的眸眼却不时瞟向尉迟律。
「弟子知晓。掌门贵为一教之尊,弟子怎敢要掌门纡尊降贵地迁就。无须休一日早课,十日後子时,弟子自当前往。」顾长歌晓事知礼。他哪里明白尉迟律心中曲折的心思,只当他单纯心疼自己。
尉迟律的脑海,因著顾长歌应允下的话语成了一片朦胧模糊,心里呐喊著、想阻止他,却发不出声,再也听不清接下来身边三人都说了些什麽、谈笑了些什麽。恍惚之间,心里只剩下一念──他必须弄清楚掌门心里究竟盘算著什麽念头、那些个怪诡的东西又是何种用途。
那时,他才深刻知晓,他生命之中,有太多事都无所谓。唯有顾长歌,容不得他人动摇丝毫。
☆、〈雪月歌〉52
巍巍塔独立,疏疏雪翻飞。
苍凉的月色,揭照出雪沫错落飞降之间、一抹粗犷人影,行步战战兢兢,在流风回雪之中,努力敛著雪地上的脚步声,不时谨慎地引颈四望,往那一座巍峨立在雪月峰上的七重楼塔悄步蹑行而去。
那日晚膳後,尉迟律托说自己吃得太撑,肚腹鼓闷不适,无法练剑,想先回房休息,顾长歌一双淡漠的眸眼写满了担忧、谆谆叮嘱著自己好生休息,尉迟律心虚地胡乱应答,方与他分道而走、偷偷往那七重楼塔而去。
连日来,心里的疑问以及不祥的预感已积累成了一股半点拖延不得的迫切,不敢再拖延、再消极等待,心里悄悄下了决定後,便寻了机会,打算潜入七重楼塔,将日前自己窥得之景,摸个透彻。
无论是真有阴谋也好、只是自己多心也罢,他再也压抑不下心中蠢蠢浮动的疑问、也耐不住日日在顾长歌面前压抑著心思的日子,教一向直性子的他简直要闷成内伤。
来到楼塔那扇厚重的青铜门前,尉迟律手掌触上铜门,一股让风雪日日侵浸的冷冽透入他结了薄茧的掌心,他仍是不放心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无人,方将那扇厚重的青铜门压开一道足可容身的隙缝,迅速闪身而入。
到底是风雪翻飞,遮乱了视线,方让一道隐在暗处的身影,逃过了尉迟律有几分匆忙的视线。在他消失在铜门背後时,一抹雪灰色人影,自远方屋檐影下现身,顺著他的足痕俐落跟上,来到铜门之前,却不急著进入,只是将身子挨在铜门上,侧过了耳听著铜门里头的声响,一双低敛的眸眼之中流转著无人可见的锐芒,暗暗流露出他心中不为人知的盘算。
铜门日夜受冻,细密如针的冰冷砭刺在那人耳上,可来人似是丝毫不觉,专心著试图听清尉迟律方踏入楼塔那道刻意压抑得细微难闻的脚步声。直到隔著铜门传来的步点闷响按著那人心中所期待的方位远去之後,他方悄悄压开了门,窜身而入。
他身影挪动入塔的一刹那,苍凉的月光照见他掖藏的面容,下一瞬便让楼塔内的幽暗吞噬去。那人──竟是杜十方。
七重楼塔顶上一扇小窗筛透入苍凉的月光,照清空气中飘摇的烟尘、幽幽盪盪,偶尔有几点雪沫落入,立即便让一室幽暗给吞噬去微弱的雪白。尉迟律入了塔後,就著极微弱的光线摸索著方向,依著记忆寻找印象之中掌门的房间所在。
依杜十方所言,掌门晚间时分都在石室之中闭关打坐练功,此际应当不在房内。
尉迟律沿著塔内最外环的廊道,来到阁楼,寻著了掌门所居之寝房,也是那日尉迟律无意经过、却听见其莫名痛苦呻吟之处。绷纸的木门透出一室幽暗无光,与屋外旷静廊道上的晦暗相互呼应。尉迟律战战兢兢,侧了脸将耳朵往门上倾贴,听见和那满室幽黑一致的寂静,方敢偷偷将木门压开一缝,见里头果真无有动静,迅速闪身而入。
怕惊动人,尉迟律不敢燃上灯,就著黑暗,用一双手摸找起来,所幸入塔半晌,已稍稍适应了,那双鹰隼般的深邃眸眼,勉强能在幽黑之中视得朦胧轮廓。
房顶上的小窗恰巧开在那面布满诡异经文的画墙对侧,透入的清白月光、染上了风雪的苍茫,幽幽映照出一幅幅透著檀木香气的壁画。尉迟律一幅幅掀起画纸,所见仍是自己所读不懂的梵字古文,唯独最後那幅画纸上的人身血蝎、以及「易骨经」题名,让他目光流连再三。
尉迟律一双在黑暗之中透著不耐与焦虑的眸在那幅画上流连了半晌,只看见画上那个打坐练功之人,身上烙透出一只血蝎,仅在身躯两侧一一以细小黑字标示出各处肌骨之名:背梁、桡、髀、髌、琵琶、趺蹠等等,此外再无其馀讯息。
尉迟律心中烦燥不耐,急欲索找出些什麽,转向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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