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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解决了,要谈鸿渐的事,知道鸿渐已经跟高松年谈过话,忙道:“你没有
跟他翻脸罢?这都是我不好。我有个印象以为你是博士,当初介绍你到这来,
只希望这事快成功——”“好让你专有苏小姐。”—— “不用提了,我把我的
薪水,——,好,好,我不,我不,”辛楣打拱赔笑地道歉,还称赞鸿渐有
涵养,说自己在校长室讲话,李梅亭直闯进来,咆哮得不成提统。鸿渐问梅
亭的事怎样了的。
辛楣冷笑道:“高松年请我劝他,磨咕了半天,他说除非学校照他开的
价钱买他带来的西药——唉,我还要给高松年回音呢。我心上要牵挂着你的
事,所以先赶回来看你。”鸿渐本来气倒平了,知道高松年真依李梅亭的价
钱替学校买他带来的私货,又气闷起来,想到李梅亭就有补偿,只自己一个
人吃亏。高松年下贴子当晚上替新来的教授接风,鸿渐闹别扭要辞,经不起
辛楣苦劝,并且傍晚高松年亲来回拜,终于算有了面子,还是去了。
辛楣虽然不像李梅亭有提炼成丹,旅行便携的中国文学精华片,也随
身带着十几本参考书。方鸿渐不知道自己会来教论理学的,携带的西洋社会
史,原始文化,史学丛书等等一本也用不着。他仔细一想,慌张得没有工夫
生气了,希望高松年允许自己改教比较文化史和中国文学史,可是前一门功
课现在不需要,后一门功课有人担任。叫化子只讨到什么吃什么,点菜是轮
不着的。辛楣安慰他说:“现在的学生程度不比从前——”学生程度跟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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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好像是在这进步的大时代里仅有的两件退步的东西—— “你不要慌,无
论如何对付得过。”鸿渐上图书馆找书,馆里通共不上一千本书,老的,糟
的,破旧的中文教科书居其中大半,都是因战事而停办的学校的遗产。一千
年后,这些书准像敦煌石室的卷子那样名贵,现在呢,它们古而不稀,短见
浅识的藏书家还不知道收买。一切图书馆本来像死用功的人大考时的头脑,
是学问的坟墓;这图书馆倒像个敬惜字纸的老式慈善机关,若是天道有知,
办事人今世决不遭雷击,来生一定个个聪明,人人博士。鸿渐翻找半天,居
然发现一本中国人译的论理学纲要,借了回房,大有唐三藏取到佛经回长安
的快乐。他看了几页论理学纲要,想学生在这地方是买不到教科书的,要不
要把这本书公开或印了发给大家。一转念,这事不必。从前先生另有参考书
作枕中秘宝,所以肯用教科书;现在没有参考书,只靠这本教科书来灌输智
识,宣扬文化,万不可公诸大众,还是让学生们莫测高深,听讲写笔记罢。
自己大不了是个副教授,犯不着太卖力气的。上第一堂先对学生们表示同情,
慨叹后方书籍的难得,然后说在这种环境下,教授才不是个赘疣,因为教授
讲学是印刷术没发明以前的应急办法,而今不比中世纪,大家有书可看,照
道理不必在课堂上浪费彼此的时间——鸿渐自以为这话说出去准动听,又高
兴得坐不定,预想着学生的反应。
鸿渐等是星期三到校的,高松年许他们休息到下星期一才上课。这几
天里,辛楣是校长的红人,同事拜访他的最多。鸿渐就少人光顾。这学校草
草创办,规模不大;除掉女学生跟少数带家眷的教职员外,全住在一个大园
子里。世态炎凉的对照,愈加分明。星期日下午,鸿渐正在预备讲义,孙小
姐来了,脸色比路上红活得多。鸿渐要去叫辛楣,孙小姐说她刚从辛楣那儿
来,政治系的教授们在开座谈会呢,满屋子的烟,她瞧人多有事,就没有坐
下。
方鸿渐笑道:“政治家聚在一起,当然是乌烟瘴气。”孙小姐笑了一笑,
说:“我今天来谢谢方先生跟赵先生。昨天下午学校会计处把我旅费补送来
了。”“这是赵先生替你争取来的。跟我无关。”“不,我知道,”孙小姐温柔
而固执着,“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