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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鸟又飞走了儿子小时候,每次吵闹,我就拿起电话筒拨117给他听。117是报时台,会不断播报时间,每5秒一次。儿子的好奇心很强,一听报时台就停止哭闹了。
很久以后,有一次他听报时台,满脸疑惑地问我:“为什么电话里的鸟都飞来飞去,有时候多一只鸟,有时候少一只鸟?”我把电话拿来听,话筒里播着:“下面音响十一点五分五秒……下面音响十一点六分零秒……”原来,儿子把“秒”听成“鸟”,“十一点五分五鸟,十一点六分零鸟”,这不是非常奇怪吗?我正在思索的时候,儿子把话筒抢走,说:“爸,你听那么久,一只鸟又飞走了。”
我每次想到时间宝贵,就会想起这件往事,生命里的每一秒都是一只宝贵的鸟,它不断地张开翅膀,飞去,仿佛天上的鹭鸶成行。
最悲哀的是,每一只鸟都不属于我,每一只鸟都留不下来。
艺术家
王焰新
从前有位艺术家。小时候他画过一幅老头儿的肖像。这老头儿是他想象出来的在画面上显得栩栩如生。小艺术家怎么也不能满意自己的作品:他不停地在这儿加一笔,在那儿抹一下。终于那老头儿吃不消了。他从画上走下,忿忿地说:“够了,够了!你简直在折磨我!”
小艺术家给吓住了:这从自己画里出来的老头儿是怎么一回事呢?
“您是谁?”他问,“是巫师吧?”
“不,不是!”
“魔术家?”
“不是。”
“啊哈,现在我明白了”,小家伙猜到了,“您叫‘不是’。”
“这回你对了。”老头儿说,“人们确实这样称呼我。所有与我有关的人,都认为我——完完全全不是他们所需要的那样。”
“您都干些什么呢?”小画家问。
老头儿一本正经地答道:“嗯……是这样,我的工作可多哪。人类在地球上所创造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我的一份功劳。将来你会懂的。”说罢他便转回到画布上去。
过了许多年。小艺术家长大了,成了名副其实的画家。人们接受并喜爱他的画,他的作品被送进最高艺术殿堂展出。许多人都嫉妒他的名声和成就,说他是幸运儿。可事实上,艺术家并不满意自己的画。这些画只在他伏在其上劳作时,才给他以快慰,工作一完,疑惑便油然而生。
一次,参加巡回画展归来,他久久不能入睡。
“不是,完全不是!”艺术家长嘘短叹着。
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儿,这便是他幼年时画的那个老头儿。
“你好,”老头儿问候着。“你认不出我了?想想你过去画的那幅肖像。”
“别跟我谈我的作品。”艺术家恳求道。“从它们那儿我一无所得,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它们呢?”
“怎么会?比如我,就不特别喜欢。”
“您不喜欢我的画?”
“这有什么?要知道你自己也不喜欢。”
这次谈话作用非凡。艺术家从未如此玩命地干过。新作品带给他更大的名声,终于一切疑惑都消失了。“要是那老头儿看到这些画。”他暗想,“大概也不会不喜欢。”可那老头儿从此消声匿迹,再没出现过。
又过了许多年。一次,画家在储藏室翻找作品时,发现了老头儿的肖像。“这是谁呀?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你又没认出我来。”老头儿从画上走下,“我一直等着你呼唤我,可你没有。看来你十分满意自己的创作,因此把唯一能帮助人类创造货真价实的东西的‘不是’老头儿都给忘了。你面前放的是你的画——现在用我的眼光去看它们罢。”
“这是怎么回事?”艺术家惊叫,“这难道是我的作品么?不,这不是!不是!”
“你叫我了,”老头儿忧郁地说,“可现在晚了。很遗憾,晚了。”
译诗漫谈
《龙门阵》
王若谷
诗,严格说来是不能翻译的,尤其是真醇的好诗,经过翻译,必然会使原作的诗味、韵味有所损失。这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均已成定论了。还不要说译诗,就是剧名经过翻译,那味儿也顿觉淡了许多。可不是么?京剧剧名《贵妃醉酒》,译成《一个贵妃的烦恼》;《打渔杀家》译成《渔家父女复仇记》——达意倒确是达意了,可那股浓郁的中国古典语言的传神味儿,也随之而消失殆尽。译诗更难。诗,不是被誉为“人类面部最丰富的表情”么?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