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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回荡在小巷上空。
希尔德愣了一下,下一秒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脏狂跳起来,飞快地往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颈部的伤口在奔跑中涌出更多血,麦克给他的外套也不翼而飞,但他没有停下,小巷四通八达,他差点在里面迷路。
希尔德不顾一切在漆黑的小巷里搜寻。“波比!”一边大喊,一边给瑞普利打电话。
号码拨通了,可没有人接。希尔德隐约听到铃声,继续往那个方向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转过街角,看到小巷深处静卧着一团黑影,影子上方摆着瑞普利的手机,屏幕闪烁着,显示出“菜鸟”的字样。
希尔德走过去,似乎害怕惊醒了那团黑影。他站在那里,呼吸渐渐急促,就像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胸口不住起伏,一种无法控制的困倦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麻木了。真奇怪,虽然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希尔德似乎感到自己变成了青色,窒息的颜色,没有生命的颜色。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去确认一下倒在地上的人到底是谁。
可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从背后伸来一双手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希尔德抓住那双手想要反抗,脖子上立刻挨了一下,尖锐的刺痛像要穿过骨髓一样。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黑影,出了一阵糟糕的冷汗,那还有什么好确认?
希尔德软软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的人停留片刻,检视了一下现场,确定没什么疏漏之处。毕竟杀害警察是件麻烦事,被人抓到总会有点麻烦。他拿出手帕,捡起瑞普利的手机擦拭了一下,抹去上面的指纹,再放回原处,然后离开小巷,往外面的街道走去。
希尔德做过很多梦,梦的内容惊人相似,都是成堆鲜血淋漓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常在半夜醒来,困惑地回忆梦中情景,试图从那一堆难以分辨的尸骸中寻找出丹尼尔的痕迹,但是梦总是消散得飞快,将他惊醒后不知不觉变得模糊不清。
上午十点,他从另一个动荡的梦境里醒来,感到不安、沮丧、疲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意识悬在未知的地方,反应异常迟钝。
他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他醒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向他走来。
“你还好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希尔德失去了判断距离的能力,听觉和视觉无法统一。
“我很好。”
“你看起来可不像很好,不过幸运的是子弹只是擦过了颈部,没有致命伤。”
这是好消息吗?希尔德没法从对方的脸上判断,而且仰面躺在床上要看着一个站在眼前的人太累了,他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天花板的四角各有一片花纹,卷曲的花瓣整齐排列着,尽管谈不上精致,但看在是医院的份上也算赏心悦目了。
他犯了一会儿愣,回过神来问:“波比·瑞普利警官在哪?”
这个不知是哪个部门过来的同事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他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好像觉得希尔德应该承受得住任何坏消息。或者,也许,他觉得坏消息在他们这行里是家常便饭,接受不了不如回家去养花种草。
“波比·瑞普利警官不幸殉职了,我们找到他时他的心口中了一枪,太准了,子弹还在里面,他的心脏几乎立刻就停止了跳动。”
希尔德的目光转了过来,费劲力气望着他:“你们在哪里找到他?”
“就在你身旁,你不记得了?”对方关心的不只是这些,他想问的问题很简单,“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没有看到。”希尔德说,“我是后来赶到的,我先听到枪声,然后打波比的电话他没有接。”
“真遗憾。你们最近在查哪个案子?对凶手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不知道,太多了。”
“太多了什么?”
“太多案子。”
“是吗,不过我觉得凶手主要还是冲波比来的,他这个人……”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看出希尔德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他识趣地结束了对瑞普利的评价。“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刚醒来没恢复状态,等想起来了我们再讨论。你的搭档是个好警官,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希尔德忽然想起他是谁了,是那个给他们邓肯家族档案的警官,瑞普利的旧同事。看来他刚才没说出口的评价是毫无恶意的,只是对老朋友的一种慨叹,“他这个人总是很容易得罪一些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