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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文字符号，风一吹那些纸张哗哗啦啦地响，像雅利安人神庙上飘扬的旗帜，罗小姐借此向老师和校长显示她读书的刻苦，即使考不及格，他们也能发发慈悲心肠、网开一面。

下课铃声像轧钢厂的噪音磨砺着学生的神经，窗外的钻天杨树冠高耸、叶片沙沙作响，人们戏称“鬼拍手”，房前又栽着一排搔首弄姿的垂柳，学校里长着这些遮天蔽日的北方乔木，使人联想到“水性杨花”、“花柳病”之类的词儿，女生不红杏出墙才怪。黑板上画着一幅漫画，老师抡着大锤，学生脑袋迸出知识的火花。老师别自鸣得意，学生暗藏的恋爱知识并不比老师少，若论脑袋以下的敏感部位，老师应反过来称学生为老师，老师问学生：“春天里开什么花？”学生答：“女生脸上的金盏花——酒窝。”老师问：“夏天里下什么雨？”学生答：“老师的唾沫暴雨如注。”老师问：“最华丽的建筑是什么？”学生答：“子宫。”更令老师可气的是，学生摈弃圣贤之道，标榜下半身的光荣。老师便用考试整治学生，考得学生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老师叼着大烟斗发出恶意的微笑。自古以来，考试制度始终如一，且不断发展完善，向其他各个领域拓进，梁灏八十岁中状元，范进中举成疯子，为争仕进挤得头破血流，皇帝佬儿吃饱没事考妃子的风月技巧，废封建科举以来，新学兴起，民国时妇女有了受教育的权利，考试的鬼头刀也落到她们头上，另外官场要考趋炎附势的能力，士兵要考杀敌本领，到了现代社会考试更是五花八门名目繁多了，——这是一场弱者被淘汰、优胜者踏着别人尸体登上领奖台的疯狂。

罗小姐仍保持着牢靠的姿势，正在思索的大脑烟囱般冒着热气，伸着梅花鹿的脖子希望吃到老师喂的青草，并把她思索的东西倾注到作业簿上，钢笔与纸摩擦出电火花，顿了一下，一滴墨水洇在纸上，化成一片流浪的云彩，化成黑色的汪洋大海，思维之舟在礁石上反复撞击，关键时刻，罗小姐骨子里有一种要强的精神，能调动平时闲置的因素，论容貌，她也能当乱世红颜，论考试这种智力游戏，她也不会输给对手。令她感到愤怒的是，考试就像古罗马的斗技场，双方撕得血肉淋漓，而真正的胜利者是制定残酷规则的人，考试是一个圈套，表演钻火圈的猴子然后被主人骑到身上，而你还不得不参与其中，因为一张命运的巨大之网制约着。罗小姐每次临近考试，都患上轻微的精神分裂症，下面三大段话的叙述视角“你”——即罗小姐。

你听到自己两耳发出斑鸠的叫声，肠胃里咕咕冒着气泡、塘底淤泥的腥味随气泡泛上来，有千万只泥鳅在你身体钻出玲珑剔透的洞穴。你的双脚在布满铁钉的教室里拔不出来，窗台上建有一个遗弃了的鸽笼，鸽群飞走留下空巢。这时劳朵拉过来拍拍你，你没有反应，你的思维仍在学习资料的垃圾堆中游荡，劳朵拉说：“你读书魔怔了。我是劳朵拉，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努力回忆，劳朵拉是谁？不就是被中学时的国文老师攫走初恋、堕胎的那个小婊子吗？不就是在女同学中胡乱发号施令的那个市长千金吗？你漠然扫了劳朵拉一眼，平时你俩嘻嘻哈哈的亲密似乎荡然无存，你看到劳朵拉瞪着血红的鹅蛋般眼睛——那其实是你自己的眼睛，你拨了劳朵拉一下，跑开了。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人比黄花瘦，书到用时方恨少，李清照和杜甫念的咒语追击着你，你跑！历史老师宣布：老子不过是个贩卖《道德经》的小货郎，摇着拨浪鼓，历史老师从半空覆来的大手追击着你，你跑！！一个女生真不自量力，蛇吞大象，囫囵吞枣，早晚要胀破你的腹损坏你的胃。水泥教学楼上凿出一个个门窗洞开的小格子，学生们伸着麻雀一样的可怜脑袋，头如捣蒜，等待女教务长施恩地撒下一些秕谷，女教务长也用一块脏污的面包邀请你。你像一列脱轨的火车冲出隧道，外面是青天白日，自然界响着木叶沙沙的声音，一片随秋风飘零的黄叶打在你脸上，伙师傅骑着一辆红锈斑斑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吱吱叫的小公鸡，这些小公鸡不知要进入谁的胃袋，你罗小姐也是用食欲残杀这些小公鸡的凶手。你想去学校右边的人造湖，那里是鱼儿疯狂的产卵基地，但你的肛门命令你向左，因为左边有厕所，是人类疯狂排泄的地方，男女以蹲着姿势跌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渊薮，你慌乱间跑错了地方，男生正用焦灼的*刺破天空，男生发现你闯进来，一脸愕然，你甚至不顾男生的哄笑，用小棍拨拉一下男教授们肥硕屁股下的大便，男教授们可能用讲义稿当手纸，上面写着考试的答案，你没什么收获，还是跑到自己的根据地，你长年千百次地在那个茅坑保持着优美的姿势，只要功夫深，就能屙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