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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回过头,捏紧的拳头放松了,大手搭在她肩上,他的手是冰的,带着些微湿气,他的脸严肃得让她认不得,而他嘴里吐出来的字句,冻死了她全身上下千万个细胞。
“我们才十九岁,没有成熟到可以负担一个家庭、一个孩子,我们要念大学、要上研究所,我们要出社会、要工作,目前的你我甚至连自己都养不起……”
话说到这里,她听懂了,心迅速往下沉入地心,任岩浆烧灼焚化,疼痛从牙龈间漫开,紧咬的牙关咬住不能出口的哀号。
“子夜,你那么优秀,不该让一个孩子限制未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况且我们生下他,对他不公平,我们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他、照顾他,他不应该在父母亲缺席的情况下诞生……”
缺席?说的好,他不想参与,只想缺席……
心焦了、碎了,她愣愣地看着他张张阖阖的嘴巴,再也听不进他又说了什么。
没错,他的话是真理、是最正确的考量,只是,不该由他来说,他给的生命,怎能由他来当刽子手?
可怜的宝宝,未成形就被判处死刑,这是个多么残忍的世界。
真是的,她的预想真准,居然估得分毫不差,知道他不要这个小生命,知道他说“不要”可以说得这么顺畅。
她可以改行去算命了。
千针万针扎着她的每条神经线,痛死了,可她挺直肩,维护着可怜的骄傲,她忽略手脚在发抖,心脏在狂嚣,她甚至……还能在脸上保持住淡淡的微笑。
“很好,很高兴我们有了共识,这个孩子,我们的确要不起。”姚子夜低了低眉,再抬眼时,深吸气说:“就这样了,我会找个时间去动手术。”
转身,她迅速离去。
“我陪你去!”杜岢易飞快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
“担心什么?我不会偷偷生下小孩,二十年后跳出来找你分家产的。”她再也忍不住,话里带上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面对这种事。”
“你能陪我进开刀房?能代替我躺在手术台上?对不起,这种事,我终究要一个人面对。”
甩开他,她大步走,她必须走得够快,才不会让眼泪飙下来,她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软弱,是,她想要人家的疼爱关怀,但她绝不向他乞怜。
这一走,杜岢易失去她,整整九年。
第五章——被雷劈到般的重逢
“你知不知道九年有多么漫长,有多么难以等待?
你半点音讯都不留,让我像无头苍蝇地四处冲撞,
你知不知道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有多心急?“
像无头苍蝇的他,说的话也像无头苍蝇,
一口气撞痛了她的心,差一点点,撞坏她精心制作的虚伪面具。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两个男女视线相对,像触电般,他们都栘转下开视线。
是他!她又怨又恨,却又割舍不下的男人。
是她!他又想又念,日日夜夜眷恋的女人。
时间仿佛在他们之间凝结,杜岢易傻望她,一瞬不瞬,再也别不开眼。
他应该说几句话的。
说……对不起?不,她从来都不要这三个字,那他该说什么?不知道,乍见到子夜的威力太大,让他的智力顿时短路,语言能力暂时丧失。
好吧,说不出话,那……总该做些什么吧!做、做……对了,他应该把她藏起来,藏到子夜那个外国老公找不到的地方。
那么,藏起来之后呢?
不知道,不管了,他抓起她的手,有点粗鲁、有点野蛮,但他管不了这个,他只管在绑票子夜时,不会被人赃俱获。
于是,他带着她逃出机场。
姚子夜也被重逢这件事吓到了,而且是严重惊吓。
没错,她的确想回国,的确想找老同学办一场同学会,的确想藉着同学会,再看看那个堵在她胸口的男人,看他没有了她,是不是一样过得好?看他和丫头成了夫妻,是不是如预料中幸福美满?
这趟台湾行,她是用来让自己死心,不是用来制造惊奇的。
但她没想到一进机场就碰见他,更没想到,他就是把她的Pretty杂志丢在地板的没品男,最没想到的是……他竟拉着她,逃命似地奔跑。
她想出声唤他,可声音背叛了她,就和眼睛一样,只会怔怔地看着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那张让她想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