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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上岸去了,不必急。”图尔回答。“我得先让你吃点东西。”
安东妮亚笑了。
“你这么一提,”她说。“我真觉得饿得发慌了。”
她吃了多得难以让自己相信的火腿蛋,图尔一面替她准备洗澡水,一面取出一个渥斯先生替她送上船的装衣服的皮箱。
面对那么多衣服,简直让人眼花撩乱。安东妮亚想,九月下旬的英国一定比巴黎凉爽,所以她选了一件厚缎子连身长裙。
衣服上有一件短及腰部的外套,在领口和袖子上镶着貂皮。
她洗了头发,把发上因骑马和睡在谷仓里而沾上的灰尘。全部清除掉。
她费了一番工夫才把头发梳好,再戴上一顶渥斯的迷人小帽,看起来很时髦,而且不太有英国味。
当她走到甲板上,她知道船长和水手们都用无法掩饰的倾慕眼光看着她,她只希望公爵的眼睛里,也会向她表露出同样的神情。
他站在出入口旁边,干干净净,似乎没有经历过任何激烈的事,只是到公园去骑了一趟马。
安东妮亚觉得自己无法正视他。
现在,他们回到平常的生活中,再没有危险、没有紧急事件,她感觉他们要被分开了。
她想抱住他,求他不要离开她。
“我爱你,我爱你。”她想大叫,可是她努力地压制住了,只说:“早安,大人。真高兴能回到家来。”
“你准备好要驾车走了吗?”他问。
“驾车?”她询问道。“我以为我们要搭火车到伦敦去。”
“我们不去伦敦。”他回答。“除非你想去。”
他静待他的解释,他继续说:“我有个表亲,曼福德伯爵,住在南汉普顿附近;我去他家拜访过,发现他们夫妇到苏格兰去了,我就和负责管理的秘书商量,在那儿借住几天。我想,我们此刻都劳顿得够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向安东妮亚微笑: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兴奋得跳出胸口了。
她不会立刻失去了他了!他并不象她想象中那么急着见侯爵夫人。
他们又可以聚在一起,她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事会比这更美妙。
伯爵的屋子离南汉普顿只有几哩,公爵驾着一辆小马车,戴着安东妮亚;他说,这辆由两匹马拉的小马车也是伯爵的。
看见那两匹马的时候,安东妮亚高兴得大叫,然后她说:“在看过那两匹送我们离开巴黎的马以后,这两匹就显得特别突出了。”
她很快又加了一句:“我绝没有轻蔑它们把我们安全送回来的卓越表现,我真希望能向它们解释,我们是多么地感激。”
“我把它们送给一个开驿场的人,”公爵说。“还给他一笔钱,好让它们至少可以休息一个礼拜,我想他会供货的。”
“你真慷慨。”安东妮亚感激地说。
“我认为我们两个都忘不了那段路程,还有载我们出来的马。”他轻轻地说。
“我永远也忘不了,”安东妮亚在心底说。“我们独处……只有他和我,我们日夜在一起……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曼福德伯爵的房子是乔治王时代的型式,有个美丽的花园。
仆人都训练有素,他们带安东妮亚进入一间宽大而高雅的卧室。
里面有一张铺着玫瑰红色床单的床,她想,这张床配自己是最合适了,可是她突然记起,现在颜色不重要了,因为她要在这儿独眠。
那两夜,她睡在公爵身边,她的身体碰着他的,第一夜,她还把他抱在怀里。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她黯然地告诉自己。
突然,他们已回到文明世界的事实掠过她心底,随之而来的是绝望!现在,她要失去他了!
他存在她的生命中似乎已很久、很久了,她几乎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儿的,她的思想、她的感情、她的爱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她曾答应过,如果他娶了她,她绝不多嘴,也不会追问任何事情,现在她必须遵守诺言。
“如果他知道我爱他,而他却明白表示不爱我,这真是最羞耻的事。”她想。
更糟的是,她想,他或许会觉得不舒服、很困窘,那么她见到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一定要很理智、很勇敢地处理这件事。”她这样告诉自己,一面却要落泪了。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送到屋里的,装衣服的皮箱上。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