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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肉里去!”
普鲁日尼科夫坐在墙根那里,好不容易才清醒了过来。头象要炸开似地疼痛如裂,阵阵恶心泛上喉头,他一个劲儿地往下咽,但是没有唾沫,喉头毛刺刺地干得发紧。他晓得战斗业已结束,自己还活着,似乎也没有受伤,但此时唯独恶心和疲劳还在折磨着他。可是小战士却说呀说呀不停他说,高兴得忘乎所以:“我砍断了他的血管。象宰一头小牛一样,割断了他的血管,嘿,就在这儿,脖子上,这个部位……”
“手枪,”普鲁日尼科夫吃力他说,他对这种津津乐道感到不很愉快。“我的手枪……”
“我们能找到的!瞧,谁也没有伤着我。我很灵敏。我,你知道吗……”
“我的手枪,”普鲁日尼科夫固执地重复道,“它是有登记号码的。属于个人专用。”
“瞧,我弄到一支冲锋枪!可边防战士说什么我是个光屁股。瞧他自己——被打死了,而我——弄到了冲锋枪。”
“中尉!”从布满了尘土的教堂深处的某个地方传出了,叫声,“谁也没看见,中尉活着吗?”
“我活着,”普鲁日尼科夫站了起来,走了一步又坐到地板上。“头晕得厉害。马上就会好的。”
他要找个能够拄着的东西,于是摸到一支德国兵的冲锋枪。他拿起枪来,使劲拉开了枪栓:一颗光泽暗淡的子弹掉落出来。普鲁日尼科夫把冲锋枪关上了保险,拄着它勉强站了起来。
黑头发的副指导员向他走来。他身上已没有军装上衣,血迹斑斑的白衬衫套在新缠的绷带外面。
“您受伤了吗?”普鲁日尼科夫问道。
“德国人在我背上扎了一刀,”黑发的副指导员说,“您也受伤了吗?”
“也许是枪托捣在脑袋上。也许是喉咙被掐住了。不记得了。”
“喝一口吧,”副指导员把一个水壶递给他,“战士们从击毙的德国兵身上解下来的。”
普鲁日尼科夫用发木的手指旋开了壶盖,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发着臭味的烈酒使他透不过气来,他立即把水壶还了回去。
“是白酒。”
“味道不错吧?”副指导员一面往腰带上挂水壶,一面间道,“带去给团政委瞧瞧。顺便问一句,关于您,我怎么向他汇报呢?”
普鲁日尼科夫把证件拿给他看。副指导员仔细地看了看它们又还了回去:“你需要留在这儿。政委说过,教堂是保卫要塞的关键。我派一挺重机枪来。”
“还有水。请往这里运水。”
“这很难说:机枪需要水,可是到河边去的这条路是很难通过的。”副指导员环视了一下,看到面颊擦伤的一个小战士。“同志,你把所有的水壶都搜集起来,亲自交给中尉。”
“是,搜集水壶。”
“等一等。先穿上衣服:穿裤权打仗可不怎么方便。”
“是。”战士就一溜小跑地去执行任务了:他精力充沛。
副指导员对普鲁日尼科夫说道:“要珍惜水。再就是命令全体戴上钢盔:德国的、我们的都行——找到什么就戴什么。”
“好吧。这样是对的,可以防弹片。”
“砖头更可怕,”副指导员笑了一下,“呶,祝您幸福,中尉同志。伤员我们撤走。”
副指导员握了握他的手便走了,而普鲁日尼科夫立刻就坐到了地板上,因为眼前又一切都飘忽了起来:教堂也好,被刀扎伤了背的副指导员也好,地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也好。他身子摇晃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侧身瘫倒了下来,突然又极其清晰地看到了那张大脸,露出的几颗残牙和从砸裂的下巴颏上滴着的血红的口水。
“见鬼!”他以巨大的毅力强使自己坐了起来,重又睁开了眼睛。一切依然在颤抖和飘忽,但在恍惚中他还是认出了一个熟悉的战士身影:正向他走来,水壶哗啦哗啦直响。
“而我可算是个勇敢的人了,”普鲁日尼科夫摹地想道,“我参加了真正的冲锋,似乎还击毙过敌人。我有什么可向瓦丽雅讲述的了……”
“好象两个里面有水。”战士递给他水壶。
普鲁日尼科夫久久地、慢慢地喝着,品着每一口的滋味。他想起了副指导员关于珍惜水的劝告,但他怎么也放不下水壶,只是等到壶底朝上才还了回去。
“您两次救了我的命。您姓什么?”
“我是萨里尼科夫,”年轻的小战士有点儿发窘,“萨里尼科夫·彼得。我们全村的人都姓萨里尼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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