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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能理解工人們的討債之舉。
可是這些年她過的什麼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好不容易看見黎明的曙光了,卻受到殃及,重新跌回黑暗之中。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的不幸,只覺得萬念俱灰。
最悲哀的大概就是等工人們如鳥獸散後,桑黎川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一會兒,疼得牙都要咬碎了,卻依然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往地上啐了口血沫,憤恨幽怨地說:「想讓老子還錢,做夢!」
那一瞬間,桑逾終於知道桑珏像誰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趙毓芳每次跟他吵架都要這麼說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惡,連至親之人見了都覺得脊背發涼。
她這麼愛哭的一個人,此刻都不哭了,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桑黎川看了好一會兒。
桑黎川也逐漸緩過神來,對上她意味難明的眼神,捂著身上的傷口假惺惺地問她:「阿逾,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他們能把她怎麼樣呢?
自始至終傷害到她的都是他這個「好父親」啊。
她原以為自己不招惹他就會相安無事,沒想到該來的總會來。
她聽見桑黎川耀武揚威地打著嘴炮:「算他們識相,沒敢動你一根汗毛,不然我定叫他們牢底坐穿!」
桑逾很想奉勸他做個人,但她身為他的女兒沒有立場,只能悲切地望著他問:「爸爸,你到底拖欠了他們多少錢?」
桑黎川不以為然地說:「沒多少,也就拖了半年而已。做我們這行的,不都是欠來欠去、借來借去的,哪有那麼多流動資金。他們啊,就是被有心人攛掇的,我非把這個人揪出來不可!」
他激動之下牽到了傷處,不由掏出手機對桑逾說,「阿逾,快幫爸爸叫個120,爸爸好像傷到肋骨了。」
哀莫大於心死。
有這樣一位父親,她怎麼敢去禍害別人?
她已經不配喜歡江憬了。
第38章 含苞(四) 讓你自身的光芒,為你的人生開路。
普通病房桑黎川不住, 他要住單間,多了些許流程,桑逾在醫院跑上跑下為桑黎川辦手續, 又在病床前守了一宿, 徹夜未眠。
她以為除了她沒人照顧桑黎川,正為自己的孝心感動時, 桑黎川的秘書來了,還帶來了護工和桑黎川的金牌律師團隊。
桑黎川把她和護工暫時請出了病房, 然後一群人在病房裡討論怎麼對付「鬧事」的工人。
桑逾在門口拍了好久的門,極力勸說桑黎川不要對那些本就遭遇了不公的工人動手, 可是桑黎川無動於衷,堅持要為他自己出氣。
就為了那些可憐的工人,桑逾嗓子都快喊啞了,依然沒能阻止桑黎川一意孤行,還險些致使她缺席上午開始的八校聯考。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人和國家一樣,落後就要挨打。在這個被金錢和權勢統治的世界, 是沒有永恆的真理的。
想要扭轉乾坤,目前的她是做不到的,螳臂當車罷了。
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盡力把握住自己擁有的,不要被眼下的境遇牽絆住,不能再被命運奪走任何東西了。
倘若當初江憬沒有帶著她在清華校園裡走一遭,沒有讓她見到多姿多彩的世界, 沒有對她說那些當時不解其意、多年後的今天幡然領會的話。
也許她會認命。
桑逾蓬頭垢面地到學校參加聯考,好在卡了最後一秒進了考場。
幸好, 考試所需的文具都是按照高考標準, 由學校統一發放的。
上午考語文, 刻在dna里、深入骨髓的東西不是太傷腦筋,而下午的數學卻是需要高度用腦的。
要是一直是昏沉的狀態她的身體肯定吃不消,會影響到整體成績。
於是一拿到卷子她就開始奮筆疾書,改變了往常的寫字習慣,不再每一筆都用力凹筆鋒,而是去寫橫平豎直的方塊字,省去了許多頓筆。
最後硬生生擠出了半小時補覺。
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扯她的卷子,抬頭一看,是從行政崗調過來的監考老師。
監考老師剛才是故意弄醒她的,眼下翻動著她的卷子明知故問:「都寫完了?」
「寫……」桑逾剛睡醒嗓子有些沙啞,發現自己聲音難聽,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寫完了。」
監考老師發現她真的全都填滿了,且字跡工整,便又雞蛋裡挑骨頭地說:「寫完了就不能再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