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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仿佛文明毁灭后的遗迹。头顶是一片奇异的蔚蓝,如同一整块的琉璃——远远地,似乎有钟声在这空无一人的异时空里回荡。
他不知道这是梦境的第几重,自己从火中向下坠落,来到了这里——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呼吸,没有生命……只有仿佛停滞的时间和荒芜的生命,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快!快走啊!”一个声音催促着他。
他觉得全身都如火一样地烫,身体在燃烧。有一只手在托着他,长长的指甲有几个已经崩断了,指根里沁出血来。
“不要放弃……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还有你的使命!”
谁?是谁?是谁在他耳边一直说话?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全身上下都疼,仿佛有火在烧。他根本站不起来,就这样倒在地上,任凭那只手拖着他往前踉跄地奔走,半开半闭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身下粗砺的灰色的原野,没有任何色彩,如同鸿蒙之初的大地。
钟声消失之前,那只手拖着他,到了一道巨大的门前。
那扇门紧闭着,仿佛亘古以来就矗立在这荒凉的天和地的尽头——钟声里,他看到那道门正在慢慢、慢慢地阖上,发出了悠远的犹如叹息一般低沉的古怪声音。
“等一等!等一等啊!”
那个声音绝望而激烈地喊着,放开了他,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想拦住那道正在关闭的门。然而,那道巨大的门毫不受影响地缓缓阖起,仿佛天幕合拢。
“不……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请救救他!”
那个声音哭泣着,拼命地拍打着门。在门阖起的那一瞬,他依稀看到一个影子一闪,那个带他来到这里的人,居然硬生生地想从只剩下一线的门缝挤进去!
不……不可以!不可以进去!
他还来不及惊呼,就听到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沉闷、迟钝,仿佛是血肉被碾压而过的钝响。这是……他悚然一惊,努力撑起了身体,眼角只看到那道门没有片刻延迟地轰然关上,如同只是碾碎了一粒尘埃。
门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抹淡淡的血痕,留在门上。
他怔怔地看着那一道噩梦一样的巨大的门,似乎知道这将是自己生命的终点——他被独自遗弃在荒凉的原野上,没有来者,没有逝者,天地之间阴霾而灰暗。这是哪里……父亲呢?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他去了哪里?!
他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灰白色的废墟里,再不能动弹。
“可怜的孩子……”忽然间,他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耳边有人说话,一双手轻柔地伸过来将他抱起,低声对他说什么。那个声音低沉温柔,语调如水一般绵延。他极力侧耳去听,然而入耳的只有风声,是谁……是母亲么?
他努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想看看面前那个和他说话的人是谁,然而仿佛知道他的意图,那只手忽然翻过来,覆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容颜。
“不要去看,不要记得,也不要怀想,”他听到那个声音对自己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只是契约交换之地——你离开这里之后,应该将这一切遗忘。”
不,不……怎么能遗忘呢?这里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地方。在日后余生的每一个日夜里,自己所渴求的一切,都将在这道门的背后。
“回去吧……你还有你的使命。”
那个声音远去了,那道门在他眼前轰然合拢。
“妈妈!”他失声,忽然睁开了眼睛。
霍铭洋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醒来,梦里的触摸还停留在皮肤上,冰凉而柔软,仿佛烟花一样存在的幻觉。门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似乎还在眼前晃动,然而,身边只有各种林立的仪器,刺穿他的身体,监视着他的血压和呼吸,冰冷而机械。
手术从昨夜11点开始,持续了15个小时。麻醉的药力开始退去,他疲倦地睁开眼,无影灯直接射入瞳孔,令他再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样强烈的光,总会激起他记忆里的某个最阴暗的片段。
是不是只要他不醒来,这个世界就不存在?
“不要皱眉,铭。”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一只带着薄薄塑胶手套的手按着他的脸颊,“伤口还没有黏合完全,你一皱眉,这半张脸——“砰”,会像是碎酒瓶子一样裂开,然后我又要叫艾瑞丝进来用吸尘器吸碎片了。”
他没有回答,留恋着脑海里残余的温暖幻觉。
那双手……那个声音……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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