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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分担你的痛苦。”在阿格尼丝的葬礼上,我为丹拭去泪水。这是个秋雨蒙蒙的日子,我戴上了阿格尼丝送给我的绿玉手镯……
一个明丽的秋日午后,在我们初次相逢的草坪上,丹用颤抖的声音说他愿以整个生命爱我……
“梦之春”咖啡馆外,丹扳过我的双肩,嘴角泛起苦涩的微笑:“我不愿你为难,卡佳,因为我爱你。”……
我们一同去野餐。“为你,最终的解脱!”他举起白兰地。“也为你,为我们的友情!”我说。那淳香清冽的酒啊,那西西里的柠檬啊……
“你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快乐。”丹吻着我的前额,又握住保罗的手,再次真心地说,“祝贺你们!”……
……
片断的记忆丝丝缕缕缠绕在我苦痛的心间,我抬起胀得发疼的头,想驱散这令人心碎的记忆。试着观望周围的景色: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的枝丫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道路上的积雪来不及被清除,踩在脚底发出轻微的响声。整条大道铺满了雪,形成一条白色的长毯,一直延伸到远方。白色的世界,冰清玉洁的世界。丹已经永远看不到这个白色的世界了,他已经消失在飘舞的雪花中了。明年还会下雪吗?可能会的。可是丹已经永远不会再微笑了,他现在只存在于阿格尼丝的那个世界了。兴许,我还能在梦中看见他……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到家的,似乎仅凭着一种极其简单的本能。
“你的头发剪了,卡佳?为了麦琪的礼物吗?”保罗迎上来,“怎么了?”
“丹死了,车祸,安乐死。”我用仅存的全部力量说出这几个字,再没有气力,双腿一软,瘫倒在保罗的怀中。
入夜,当我恢复神志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枕着保罗的手臂。我把手搁在他胸脯上,他的心脏在我手心下面强健而有节奏地跳动着。恍惚间我听见了丹心跳的声音,也是那样有力那样强健。然而如今,丹的胸膛一定已经冰冷了,他的心脏也永远静止了……
夜,黑沉沉的,死一般的寂静。生活中,没有比死别更让人心碎的了。生和死,这两个永远不会交织在一起的世界已经把我们永远隔断了……
床头台灯暗淡而柔和的光划破了夜的黑暗,保罗扶着我坐了起来。他用手抚摸着我剪得零零乱乱的头发:
“卡佳,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无法承担你的痛苦。坚强起来,你不是只属于你自己的。”
他再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象从前一样,我把我的头紧紧地靠在他胸前,把我的左手放在他右手中。
“当白玫瑰染上鲜血时,它亦能成为红玫瑰么?”心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
十四:墓畔悲泣
这儿的一切我是多么熟悉。九年前,也是在这儿,丹为比特夫人的离世而流泪。当时,我站在他旁边,劝慰着他。
“她得到了永久的解脱。”我当时说。此时,丹也得到了永久的解脱,可我无法象当年那般平静。照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承受能力该好些,可是不!深深的凄伤令我无法自已。眼前的景物如此眼熟,如此刺人心境。多少次我来到这儿,怀抱着一束洁白清香的茉莉,怀着平和而略带忧郁的心情。那是为阿格尼丝-比特--一个渴望得到宽恕的痛苦的灵魂。如今却是为丹,我的心痛得要滴血,丹才当青年,人生的边缘还离他很远很远,可是他去了,永远地去了。
我把头埋在保罗敞开的大衣领里,这儿好冷啊!真不想呆这儿,满目望去尽是十字架。风呼呼地刮着,带着凄凉而忧伤的调子。然而我还是要呆在这儿,我想再多陪一会儿丹,尽管别人都已走了,甚至丹的父母。
“我们该走了,卡佳。去把艾琳娜扶起来,我把车开过来。”保罗在我耳边低语,他的脸阴沉而忧伤。
艾琳娜是除我俩之外唯一还留在墓地的人。她的肩膀抽动得厉害,脸紧贴在冰凉的墓碑上。我慢慢地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她抬起红肿的眼睛悲哀地望着我,无助而凄楚。随即伏在我肩上哭了。哭吧,艾琳娜,所有的不幸和悲哀都将在哭声中得到发泄。我紧紧地搂信她发颤的身躯,泪水无言地倾泻下来。我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言在此时显得多么苍白无力啊!
“坚强一些,艾琳娜,丹不希望你这样!”这是保罗的声音,“来,让卡佳和我送你回去吧!”
艾琳娜停止了哭泣,从我肩上抬起头:
“不!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呆一会儿,单独和丹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