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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我专程前来拜访殿下,有一事想〃乞垂清诲〃。
俾:什么问题?
李:〃欲中国之复兴,请问何道之善?〃
俾:辱承阁下明问,〃惜敝国去贵国较远,贵国之政平时又未尝留意,甚愧无从悬断。〃
李:〃请问何以胜政府?〃
俾:〃为人臣子,总不能与政府相争。故各国大臣,遇政府有与龃龉之处,非俯首以从命,即直言以纳诲耳。〃
李:〃然则为政府言,请问何以图治?〃
俾:〃以练兵为立国之基,舍此别无长策。〃
李:〃中国非无人之为患,特无教席亦无兵法之为患。〃〃惟异日回华,必将仿照贵国军制,以练新兵。且需聘教习之武弁,仍惟贵国是赖。〃
从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李鸿章对于一年前的惨败,并无反省。他向俾斯麦讨教中国复兴之道,问了两个问题,一是〃何以胜政府〃,二是〃政府何以图治〃。第一个问题中,包含着他对甲午之战失败的解释:甲午败于日本,只是他这个臣子没有办法〃放手办理〃,最后导致〃兵不练〃的结果。因甲午清朝海军惨败,《马关条约》签订,李鸿章遭到国人痛诋,在失意中,李鸿章回顾其一生事业时说:〃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犹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在这短暂的赋闲期间,他抨击〃言官〃:〃言官制度,最是坏事〃。游历欧美之后,得出欧美〃上下一心〃,而中国却〃政杂言庞〃。他把失败归之于政府受〃言官〃左右的结果,如果更为专权,就不至于这样了。因此,在向俾斯麦寻求复兴之计时得意洋洋地告诉俾斯麦,有人说自己是〃东方俾斯麦〃,就毫不奇怪了。作为当局者,李鸿章确实执迷冥顽得很。中国的复兴竟然归结为〃放手让我干事〃,可见他的复兴概念,不过是历史上一再出现的〃中兴〃的同义语。只要中国出现一个威廉二世那样的能让俾斯麦干事的领导人,就可以了。至于第二个问题,表明他仍然深信自己一生练兵事业乃中国复兴之关键,表示回国后,要学习德国军制,〃惟贵国是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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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为什么失败?
马士和宓亨利在他们的巨著《远东国际关系史》中总结甲午战争中中国失败时说道:
甲午一战,中国不但战败,而且蒙垢受辱。中国军队始终没有打过一次胜仗,形胜之地一一委弃,临阵不战而逃,中国殷殷寄以厚望的舰队被可耻地驱逐到设防的港口内匿不出战。中国的将领们个个显出无能,而且很多是懦夫,政府的颟顸腐败,在国家危急之秋并无异于承平之际;而中国人民虽则有了一点国家意识,还依然是一个原始的群体,其惟一的原动力就是个人利益,但知盲目的愤怒,却不知为国家利益而发愤图强。在战争期间,中国并不是以最大的精力用之于杀敌致果,而是用之于乞求列强的干涉,中国的统治者们指望不须认真努力救治其积弱的原因,而但求借外力以挽救中国免于自食其积弱的后果。挽救中国免于侵略与瓜分,是列强的义务,而中国却不负任何责任……随着和约的缔结,中国的大臣们已普遍不为人所信任,就连中国的惟一政治家李鸿章也不例外,李氏已遭谪而暂居于默默无闻的地位。中国是屈辱备至了。在一切有经验(是西方所谓的有经验而不是东方所谓的那种有经验)的观察家们看来,帝国的瓦解似乎已显然迫在眉睫而无可避免了。
甲午之战是中国学生都熟悉的。但是,他们熟悉的是清政府所表现出的战斗意志和将领的英勇。在马士和宓亨利的眼中,战斗意志不过是〃盲目的愤怒〃。有怀疑精神的中国学生在学习这段历史时或许会感到奇怪,以4亿人口的大国,何以落败于小日本?再往前推一下,从1840年开始,战则必败,总是远离本土、为数不过数千或万余的西方军队,把数以万计的中国军队打败,把首都占领,难道仅仅是军队的问题吗?仅仅是西方的船坚炮利吗?马士和宓亨利的描述给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在这个答案中,没有谈到武器装备上的差异。如果总是临阵而逃,拥有什么武器才能打胜仗呢?更何况,虽曰有4亿人民,但是,这是一些有很少〃国家意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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