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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周太后撇过头来,目光有若鹫鸟,死死盯着她的儿子,“这些事情,也由得你来问哀家?”
那一直跪在地上的人自行站起,掸掉衣阕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束手道,“人死尘封,母后还有什么好忌讳?”
周太后眯起眼。
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讶于她和他这个动作的相像。
那双妍丽的凤眼里邃光咤动,弹指又趋于古井无波。
她已经疯了很多年。
可惜,她还没能彻底的疯过去。
……过去的事情亘在那里,该知不该知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知晓,并非她有心隐瞒。何况,她即便是真的疯了,也知晓自己的这个儿子即使自己再不看重,却真真是人中龙凤,这些年,那件事,说来不过是隔了一层窗户纸。
“好,好。”
她又笑了一声,扶着扶手坐正。
“我便告诉你,好叫你安心!”
俗话说,与其旁人投匕,不如自己揭疤。太后心意决然,狠狠揪住衣襟,容颜不整中自有一股厉色倾泻出来, “我们当年青梅竹马,婚约早定,却被你那父皇看中,生生拆了鸳鸯。”
“我只得跟从,日日夜夜小心,你父皇还不放心,逼他娶了那落玉。”
“我身在宫中,心思却在他身上,想他也必定心里有我,在宫中苦熬数年,只想着两人总有一天能相见!”
“多少岁月白头,等你父皇驾崩,你舅舅掌了大权……终于可见他一面,枉我痴痴向他一诉衷肠,也不求他立刻为我抛家弃子、远走高飞,他却口口声声抢白,说他早只是落玉的人、叫我放下执念、叫我自重身份! 如此负心薄幸之人——岂非该杀,岂非该杀,岂非该杀!”
景元觉已从旁人处得过始末,以往许久揣测,也曾知一二。可是如今亲耳听到母后吐出这些癫狂之言,他悠悠望着地下,心中诸多情绪翻滚,一时,竟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苦。
许久,叹了一声。
“……杀了白燕鸿,母后心中一定十分解恨吧。”
说尽那些陈年旧事,太后从激动的情绪中慢慢缓过来,此时听了这话,寒声道,“你什么意思?”
景元觉站在厅中,看着手边灯火噼燃,缓缓摇头。
“儿臣常常苦闷,以为是儿臣行事做错,使母后十数年来,并不曾展露多少笑容。如今儿臣才知道,原是母后的心,早就死了。”
周太后抿白了两片唇。
景元觉依旧望着那摇曳灯火,又过了一刻,道,“儿臣今天不孝,迫母后说出当年往事,并不想使母后难过。只不过,今后得诺大一个皇宫,能和儿臣同病相怜的,也只有母后了。”
太后苍白的唇抖了又抖,终究没有问出声。
“想来若不是为了儿臣,母后恐怕也撑过不过这许多年,儿臣感谢母后。”
太后一只玉手揪在衣襟上,几乎扭曲成了鹰爪。屋中静谧无声,又如磐石压顶。她忍了许久,到底一腔怨愤勃发出来,再撑不住,扶榻高喝起来。
“你……你难道在怨我?”
“儿臣不敢。”
景元觉转眸看着母亲。
他曾问禅于高人,得曰爱之所生,恨之所附,三千大千,由执生因,因具必果。实难辩驳也。
周太后单掌撑在榻上瞪着她的儿子,仿佛要从母子的对视中,钻研出一个透彻。厅中气氛死沉,一刹静无人声。
忽一刻,太后纵声狂笑。
“怪谁呢,怨谁呢?谁叫他骗我?”
她捏着手中一块青玉,葱指骨节苍白突兀,随笑在胸前上下颠颤,看得景元觉一阵心悸。
“呆子!都是呆子!”
周太后又骂又笑,歪斜了身子在榻上一通摸索。一会儿,金丝锦榻翻起皱褶,她又茫然四顾,袖摆来回横扫间,拂到榻后的整扇翠玉屏风,那物里外摇摆,眼看着无人相扶——“嗙当”放出一声巨响,琼碧登时四溅!
景元觉冷眼看着先帝的遗墨,碎成一地齑粉。有几块弹在他的衣袍上,失了力道,直直的滑下去,滚落在他的脚边。
太后盘膝坐在榻上,瞪着地上眼光发直,口中咯咯作笑。笑了半天,她从塌上抛出一物来,砸在一地玉碎上。
那物就落在景元觉身前。
他挽起衣袖,弯腰拣了,不过两指粗细的一截玉珏。凑着一旁烛火微光看清,手忽然抖将起来。
太后瞧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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