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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到底要出卖劳力到什么程度、不珍惜身体到什么程度,才能将自己毁成这副惨状?
金公子养尊处优了四十年,别说自己的双手肯定是娇嫩柔软的,就他认识的人里——包括医院扫地的清洁女工,也没有粗糙到这么严重的手。
被这样丑陋的一双手打击到麻木,金公子一下子感到兴味索然,对自己的新长相失去了任何期待。即使发现自己的性别改变,也没有心情去觉得惊涛骇浪了。
他想不透一个应该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成为一个女人?然后,他想起了之前那片无止境的黑暗,还有,灰色的光……然后,他与那灰色的光融在一起了!这,或许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他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融合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重生,听起来也不是太过美好的辞汇,尤其是,重生在这么一具粗糙的身体里。
男变女,诚然值得以惊声尖叫来表达自己的震撼,可是,如果貌丑身陋至此,那么,是男是女也没有什么好在意了——娇生惯养了一辈子的金大少,对于生存的苦难一无所知,即使他常常处于死亡边缘,但那绝对是两回事。
所以,对他而言,长得粗陋,恐怕比饿死还严重。毕竟他曾经是个美男子,却不曾体会过什么叫饥饿。
金大少正在忙着COS雕像,将自己隔离在这个世界以外,一时收讯不良,无法接收周遭传递过来的各式讯息,包括她身边还杵着的那个扶了她一把的好心人。那位好心人一直被无视中。
他的时间正在静止中,可不代表别人也是,于是,他身边那个好心人打破沉默开口了——
“若姑娘已然无碍,在下就此别过了。”
“……”无声无息,是唯一回应。
由于金大少一直沉默地看着人群,目光显得空茫而呆滞,对于身边这个虽然有点熟悉,但实际上是陌生人的男子,没有投以丝毫关注,就连最基本的口头感谢也没有。男子并不认为自己小小扶了眼前女子一把,让她免于被人群践踏或者被马车辗过,算得上什么天大的恩情。他不是那种顺手帮了人,就认为别人应该感恩戴德回报的人,只是……这样的目中无人,也未免太无礼了吧?
还是……这位姑娘还没有从惊吓中回神?吓得神魂不属了?
“姑娘?”再度试探一问。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男子一双笔直轩扬的眉忍不住微微拧了起来。
刚刚那一波人潮疾速而过,他远远看到这位姑娘被推挤在地,被好几个人踩了过去,等人潮走远了,趴在地上的她仍是一动也不动的,不知道是晕厥过去了,还是痛得起不了身,就怕是被踩坏了骨头,那就严重了。
而周遭的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虽然瞥见路上躺了个女子,但也没有人愿意多事,想着反正每隔一刻钟,都会有巡卫兵过来巡视,维持秩序,一般人也就不用操心了;若自己多事,到时被反咬了一口意图敲诈,那可就麻烦了。
当然,之所以会没有人理会这位姑娘的最大原因,恐怕是见她一身粗衣,再者从她枯燥而束得不平整的发,以及,粗黑的手来看,除了绝对不是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外,还八成是个低贱的奴籍,众人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她了。
而,帮了金大少的这个年轻男子,自认并非善良之辈,但不说等一会他家里的马车会载着大批货物驾过来,这一个女子躺在路边,若是被马车伤着了,可就是他的责任了,光是就这么放着一名弱势女性倒在路上不管……他的心没有别人硬,终究做不到。
但这位姑娘再这么傻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是确定没有人可以睁着眼睛昏迷的话,他还真要以为眼前这名姑娘正在昏睡不醒中!或者,是个耳聋的,重听的?
于是,咬牙,以更大些的声音在她耳边叫着:
“姑娘!你听得到在下的声音吗?!”
听到了!比雷还响的声音,怎么会听不到?!
“啊!”
金大少被吓得惊喘出一声低叫,向来优秀的涵养让他即使饱受惊吓也没有失态地尖叫,走神到天外的思绪终于归位,呆滞的双眼也终于有了神采,空洞的黑眸霎时亮得灼人,那眼波切过来,简直犀利得像把刀。
一个粗鄙模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凌厉的眼神?!
男子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原本满身的不耐烦、一点点的关怀同情等等杂七杂八的情绪一下子收敛得干干净净,表情严肃,教人无法从他脸上读出任何想法。
“你……”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