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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怨怼,就好像毒蛇一样,日益啃噬情人的心。
——哪怕再多的爱,也总有一日要被消磨殆尽。
萧十一郎又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他发现连城璧说的都是正确的,他真的已说不出任何反驳话语。
连城璧便又接下去说。他的声音平静,淡漠,却又夹杂着不易觉察的疲惫:“昨夜见你之前,我还在怀疑过——你带走割鹿刀,带走冰冰,是否已不爱我。所以我带着风四娘,逼迫你选她,抑或冰冰。”
萧十一郎只能伸手抱住他,贴着他的肩窝,慌乱摇头。
连城璧伸手按着他的后脑,阻止了他的动作:“看见你的时候,我也知道我想多了。呵……诚如幸运,你还爱着我。”
萧十一郎又摇了摇头。
连城璧靠在床头,声音愈发疲倦:“十一,其实我很累。我十分不想……再追着你跑。”他闭着眼睛,唇角笑意恍若自嘲:“你我虽然相爱,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并不长久。我不想……在疲倦时看不见你,不想在需要时找不到你,甚至还要花心思来思念你。
连城璧说着,抚了抚他的脊背:“十一,我从前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是以并不知晓……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般累的。”
萧十一郎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连城璧低笑了声,声音:“昔日你问我,要不要割鹿刀,要不要天下。你到今日,是否依然不知道,我的天下是什么?”
——何为天下?
世上那么多野心家阴谋者,谁又懂究竟什么是天下?
天下岂非无人可及的财富地位,天下岂非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么连城璧的天下,又究竟是什么?
这却是萧十一郎从来畏惧直面的一切。
连城璧轻笑起来:“我的天下,不过是我想要的一切,不过是我想求的一切。”
萧十一郎便恍若醍醐灌顶,骤然呆愣。
连城璧哈哈笑起来,声音之中疲倦愈发:“昔日我要天下无人可愚弄我、利用我。后来我遇见你,便要天下无人可以威胁你。”
萧十一郎呆呆缩在他怀里,失了任何反映。
连城璧笑了笑:“十一,你又可知,爱情是什么?”
爱情又是什么?
“呵。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生死相许,什么矢志不渝……十一,在我心里这些全是狗屁!”
连城璧一字字从牙缝里咬出来,却愈发坚定、果决:“——与爱唯一并存的,从来只有生命!”
萧十一郎浑身一震,似如遭雷劈。
“我不想再被人随意威胁,不想再看你为我受伤,乃至坠落悬崖……我更不想见到你为了一个女人随意离开我。”
“我不允许——决计不允许!”
正文 君子之心(一)
门外雪落无声。
整个世界都只剩连城璧指责的声音,与他些微的心跳。
萧十一郎缩在连城璧怀里,愣愣听完这席话,恍恍然只觉天地都在旋转。
——连城璧从来不善解释,是以萧十一郎从不知晓,原来他的天下竟是如此简单?
——又岂会如此简单?
倘若真的如此简单,那他从前所做一切,岂非都是毫无意义的自作孽?
萧十一郎忽然只觉心中很苦。
哪怕是为世人误解,哪怕昔日受那些所谓的豪杰围攻,哪怕命悬一线……他这一生,从未有这般苦过。
——概因他心中还藏着一条毒蛇。怀疑也好,嫉妒也罢,都在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爱着连城璧的心。
萧十一郎已无力反驳。
他惊慌失措,只能死死抱着连城璧的腰,声音已低的连自己都听不见:“……对不起……”
连城璧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萧十一郎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只缩头缩尾的乌龟一般混蛋与狡诈。而一旦有了这般认知,他便只能唾弃自己,无法再面对连城璧。
他将脸死死埋在连城璧怀里,又瑟缩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连城璧依旧不言不动。
说来也怪,似乎只要开了口,接下来的话语哪怕再酸涩难忍,似乎亦成理所当然的顺畅。
萧十一郎声音依旧喑哑、艰涩:“我……不该带走——冰冰……”
他说:“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他说:“……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