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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代的记忆与青年时代的遭遇,在陈景圣心中蒙上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于是,在改革开放后不久,他便执意离开家乡,只身到香港投奔亲戚。但是,香港并不是他梦中的天堂,陈景圣只能一切从头,在一个上海菜馆里做煮面师傅。低微的身份感让他非常失落。这时,餐馆里一个叫陈
启凯的同事主动接近他,两人成了朋友。此时的陈景圣还没有意识到潜藏的危机已开始在心中萌芽。
陈晓楠:他开始跟你都聊些什么呀?
陈景圣:聊双方的家庭。谈到家庭,我心里当然有很大的怨气。以前家里
是那么一个环境,到后来是比较悲惨的一个下场。
陈晓楠:他能感觉到你心里有很大的不满?
陈景圣:当然,他感觉得到,才能够把我策反。
不久,陈启凯就向陈景圣表明了身份。陈景圣没有想到,这位同事竟然是台湾国民党某少校的儿子。随即陈启凯又把陈景圣引荐给另一位叫“小林”的朋友,而这个“小林”是正牌的台湾“军情局”特工。
陈景圣:他说现在他帮台湾做事,想*,需要一些帮助台湾做工作的人士,尤其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人,他们非常感兴趣。
陈晓楠:你第一次听他们为台湾做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陈景圣:我记得以前革命样板戏里好像有一句台词,找到了共产党,走上了革命的路。现在我找到了国民党,也感到走上了我心中的革命道路,感觉很兴奋。过去,我一直生活在比较压抑的环境下,讲话都不敢大声,夹着尾巴做人。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我觉得很有挑战。没有半分迟疑,我说“我干”。就好像我从小生活在上海那么好一个环境里,后来失去了,现在心里想把它夺回来,是这么一个感觉。
陈晓楠:赌一把?
陈景圣:赌一把,有这么一个机会。
陈晓楠:但这个赌注很大!
陈景圣:用生命去赌了。
陈晓楠:他们跟你说了这个工作的危险性吗?
陈景圣:“小林”曾经跟我讲过一句:“蒋经国总统,会像爱护眼珠一样地
爱护每一位情报人员,后顾之忧不必有。”
陈晓楠:当时有具体的承诺吗?比如你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陈景圣:没有,没有具体的承诺。反正我也不怀疑,我觉得很可信。
1981 年4 月,只经过简单特务训练的陈景圣匆匆返回上海。他的大姐当时是上海某大学的英文教授,认识很多外交部的翻译,陈景圣试图通过和他们的谈话探听到一些大陆外交的动向。但仅靠聊天,以及旁敲侧击的探听很难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对外交部的刺探收效甚微。于是,不甘心的陈景圣决定铤而走险,来到曾经工作过的常州自行车厂,试图像陈启凯策反他那样,去策反他原来的同事和上司。
陈晓楠:策反是个很冒险的事情啊。
陈景圣:是有点冒险。
陈晓楠:你当时知道很冒险?
陈景圣:知道。关系不到火候不能讲,要跟小火一样慢慢炖,火候到了才能讲。我跟他们表明,我现在已经为台湾方面工作了,作为我的好朋友、我的亲属,希望他们也能够帮助我。还有,如果事成以后,会在经济方面有一点报酬。当时我策反的三个人当中,一个不愿意,两个愿意,一个是真愿意,一个是假愿意。可能是假愿意的那个出了问题,去上报了,然后我就出事了。
1981 年11 月26 日晚,陈景圣在上海试图策反表哥后刚一出门,即遭逮捕。他的间谍生涯只维持了短短9 个月的时间。被捕后一个月,陈景圣的妻子因为无法承受丈夫是台湾特务的现实而服毒自杀,母亲也在两年后痛苦病逝。陈景圣被判刑13 年,在上海提篮桥监狱服刑, 1993 年11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命如棋子:我的国民党特务生涯(6)
月减刑后出狱。出狱时,当年3 岁的女儿已长成了15 岁的大姑娘。虽然多年来,陈景圣始终想尽各种办法,隐瞒自己坐监入狱的事实,但女儿还是从大人们的谈论中,渐渐得知了父亲的真实身份。无法接受现实的她,始终回避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陈晓楠:后来你在监狱里独坐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
陈景圣:感觉就是人生走上另外一个阶段,从天堂又下到地狱了。
陈晓楠:你跟女儿说自己在哪儿?
陈景圣: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