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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他去国外种茶。
他一时下不了决心。因为抛离故土家园和亲人,到千里万里之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如何生活?
麦金农并不着急,找到了胡英,已经使他成功了一半。舒城脱险之后,他回到了宁波,在英国驻宁波领事的住所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到了武夷山,搜罗了各种茶树种子与树苗。
当年冬天,他已经分批将树种用船运往印度。
在给达尔豪西侯爵的信中,他激动地写道:
我很高兴地向您报告,我已弄到了大量的茶种和茶树苗,我希望能将其完好地送到您手中。在最近的两个月里,我已经将我收集的很大一部分茶种播种于院子里,目的是不久以后将茶树苗送到印度去。同时,招聘种茶与制茶工人的工作正在进行。我已经打探清楚中国的茶王,因为反对朝廷正被关在监狱里。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找到并顺利地带到印度,使他的聪明才智能够为女王以及英国的利益服务。
与胡英相处的几天里,麦金农尽量以自己有限的茶叶知识来打动于他。麦金农说:“印度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天竺,你知道吗?你们唐朝有一个和尚,叫什么脏,就去取过经的。”
胡英笑了:“是玄奘,而不是什么脏。”
胡英被打动,与这个故事也有很大的关系。
麦金农知道,一个迷恋于自己事业的人,对于被剥夺了权利后的痛苦是何等之深。这种痛苦,有时会远远超乎于肉体之上,也会超乎于亲情之上。
陷入绝境的胡英,对于麦金农描绘的美好蓝图终于动了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改变了容貌,带领清心、阿洛与阿桂离开了岳阳。
一行人晓行夜宿,来到了宁波。在宁波住了几天,胡英的身体得到了进一步的恢复,就与麦金农另外招聘的几名种茶与制作茶叶罐的工人一起,搭乘太古公司的远洋货轮“伊丽莎白”号到印度的加尔各答去。
麦金农通过领事馆的商务专员,请宁波的海关道吃了一顿,送了一桶英国炼乳和两块呢料,说要带几个种茶的朋友到印度茶园去指导一下。
海关道胖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好说,好说。小事情啦。不是我吹牛,贵国的火枪大炮很厉害,但要说起我大清的茶叶,那你们绝对是小来兮的。你们的红茶,是怎么来的?印度?印度能种什么茶叶?瞎胡闹!你们早就该请我们的茶农去指教了,又不要你们的钱,白捡便宜的事都不做做,真是娘兮屁。”
轮船驶离宁波的一刹那,胡英的脸上充满了忧伤。站在船舷上,隔着玻璃窗望着迷朦的宁波城,流下了热泪。
清心一直悄悄地在他身旁,见他如此,也眼窝湿润,不作声地递给他一方绢巾。胡英接过来,望了她一眼:“多谢。”
清心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离开故土了,连跟家人辞别都不能唦。”
阿桂与阿洛走过来,兴奋地说:“少爷,我们看见大海了。大海真大。”
清心嗔道:“你们就是没心没肺,没看见少爷难受吗?”
阿桂说:“少爷,有啥难受的?走了好,到没有人再能害你的地方去。”
阿洛也说:“就是,少爷,走了好。这儿到处打仗,老百姓不得安宁。这破地方有啥留恋的?你不是说,唐僧到西天取经,就是印度嘛。”
阿桂高兴地:“咱们也去西天。少爷就是唐僧,阿洛是孙悟空,我是,”他忽然住嘴不说了。
清心拍手道:“咋个不讲啦?你是哪个?肯定是猪八戒喽。咯咯咯。”
阿洛也笑:“不是猪八戒就是沙和尚。”
阿桂手一指清心:“那你就是白骨精,老想着讨吃唐僧的肉。”
几个人在甲板上打闹起来。
胡英回过头来想训他们两句,但见两个孩子兴冲冲地样子,就忍了。他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说,故国难离啊。”说着,面对越来越远越模糊的宁波城,随口吟道:
去国八千里,
抛家一时难。
别离终有恨,
风雨恋故园。
太平洋上的航行,基本上还算风平浪静,但几个娃娃还是吐得一塌糊涂。胡英是在船上长大的,虽然胃里难受,但总算尚好。就是四等船舱里的空气污浊不堪,让人难以忍受。麦金农不与他们住在一起,他与那些英国人住在头等舱里。就连吃饭,胡英他们也不能到餐厅里去,只能在房间里。
胡英尝到了人与人之间最可耻的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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