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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了,你走吧。” 此时,慕容芹突然感觉,有了这件事,离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人就是奇怪,老天也安排得很无聊,常常这样折磨人,昏头转向地兜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她想,也许人生就是由无数个圆圈组成的,有的圆圈大,有的圆圈小。 慕容芹终于和苟安生协议离了婚。按协议,她“赔”了苟安生两万元“青春损失费”。 她知道这是何等荒唐。 人常常遭受屈辱,还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慕容芹突然想到,她老爸生前在闽南一个小县城任公安局外事科科长时,只要有人想出国或移居港澳,总得过他老爸这一关。每当人家填表、送材料上门,老爸总是要拖几个月,名为“研究研究”。那时候,总觉得奇怪:老爸也真怪,几张表格,又不是制造原子弹,有什么可研究的? 老爸在退休前两年被提升为副局长。 也许自己的不幸是一种报应,所以她对这笔数目不小的钱并不看得很重。她想,这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 绑在身上的一根粗绳子解开了,慕容芹一身轻松,但另一种郁闷也随之产生。 她老妈整天闷闷不乐,一见她,就唠叨着说:“做女人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离婚了, 就应该赶快找个人嫁掉。女人如瓜菜,不能留的,越留越掉价。” 在她老妈的哲学里,离婚就是一种罪过。因此,她总是认为女人离婚就如同被强Jian过一样,低人一等。整天害怕招不到上门女婿而四处托人为女儿做媒。每当一些老太婆来串门,她就会热情而激动得像找到救星。 老妈越急,慕容芹心里就越烦躁不安。 她开始酗酒,也抽烟。她喜欢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红尘滚滚,默默无语地一个人喝酒,吸闷烟,然后拼命地咳嗽,垂死挣扎一样地呕吐,再然后,四肢无力地躺在地板上,昏昏迷迷地睡去,就像一次快乐的自杀。
这种感觉你不懂 五
山区的天气,如婴儿的屁股,说拉就拉,一会晴天,一会阴雨绵绵,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苟安生冒着雨敲开中华鳖的门时,中华鳖正穿着一条特制的大短裤,挺着硕大如西瓜的肚子在看电视。他的肚脐眼深得像无底洞,阴森可怕。 他们都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 苟安生嘿嘿地笑了两声,就坐到校长隔壁的沙发上,顺手拖过茶盘,熟练地操起茶具,准备泡茶。 闽南人喝茶真他妈的像吃药,泡得又黑又浓,黑得像黑人的皮肤,浓得比咖啡还浓。而且他们一喝就是一两个小时,他们的胃好像是不锈钢做的,也不怕茶水的腐蚀。 第一泡茶是Chu女茶,又苦又涩。中华鳖端了一杯,吹了吹气,哈了几口,热热地吞下去,然后哈出一口带烟味的臭气。苟安生也喝了一杯,嘴巴舔得啧啧响。 中华鳖半怒半开玩笑地说:“猴子(闽南语,对熟悉的年轻男子的称呼),小心点,别等着我给你擦屁股。外面已经有人流传,我们这里的男教师追女孩子是使出‘枭险’(闽南语, 指龌龊手段)招数的。” 中华鳖的意思是说,苟安生跟慕容芹的事现在已经闹得满县风雨,应该自己妥善处理好事情,不要到时上面把责任怪罪到他身上。 苟安生脸皮特厚,说:“没事的,没事的。对了,你也不要老是打光棍了吧?有没有看上哪个妹?” 中华鳖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容。 苟安生早就知道中华鳖在打学校党支部书记女儿的主意,所以也笑了笑,没有捅破。 书记老了,人老如孩子,思想变得单纯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退休了,所以从不管事。他女儿正读初三,长得水灵秀气,被称为校花。中华鳖天天晚上给她辅导功课,有时假装不小心摸摸碰碰她的手。校花甚是感激,书记也觉得这中华鳖知恩图报,当初向教育局提名他为校长没有看错人。 中华鳖问苟安生:“笑什么?” 苟安生本想说,我们这里的女孩是自产自销,但犹豫了一下,终于不敢说出来,毕竟是为人师表。 苟安生只好转换话题问:“又是期末了,该去拜神了。” 拜神是闽南的行话,学校每学期都要向教育局那几名肥得像企鹅的局长进贡。以前是用红包,后来因为钞票太多,没有大型红包纸,便改用信封。再后来,信封也懒得装了,反正都心知肚明,都用整叠整叠的大头。 现在行话叫拜神,大头也不用拿了,那样太老土了,你只管去拜访,带一张银行卡就行了。 当然,银行卡的账户名肯定不是企鹅的,不知道是哪只老鼠的。 如果你不去拜企鹅,没准哪天你就从优秀校长突然变得劣迹斑斑。那种斑点有时比克林顿留在莱温斯基裙子上的精斑还难洗。 也有人把拜神叫烧香,形象而生动。老百姓就是语言艺术家。只要烧了香,企鹅局长们看到你都会笑得像弥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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