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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意身上依舊帶著那股與中學時代一樣矛盾的氣質,溫和又孤高,哪怕處境再狼狽,也能輕而易舉吸引他人的注意。
鍾情就這麼一眼在人群里找到了對方。
他看著秦思意安靜地脫下了被雨沾濕的外套,修長的食指勾著衣領稍稍抖了兩下,十分順從地又回到了趙則身邊。
見鍾情進了門,後者遠遠打了聲招呼。
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趙則把秦思意往前攬了攬,半強迫地挑起了後者的下巴。
他托著那張熟悉的臉對上鍾情的視線,而後格外輕佻地說到:「怎麼樣,沒騙你們吧。我看鐘情都不一定見過這麼好看的。」
鍾情注意到,趙則懷裡的人難堪地偏了偏腦袋,原本平展的眉頭也跟著蹙了起來。
換作以前,這一定是秦思意即將表達不滿的先兆。可不知怎麼,現在的他卻低垂著眼帘,勉強在臉上撐出了一絲笑意。
「我叫秦思意。」他這樣向滿屋的陌生人介紹到。
鍾情正是在這個瞬間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好運,倒不單指還能再見到秦思意。
甚至數年前對方離開時他脫口而出的惡毒詛咒,仿佛都在趙則描述過的故事裡實現了。
-秦思意!你怎麼不和林嘉時一起去死!
鍾情記得,那時的自己確實這麼說著撕爛了對方留在寢室里的日記本。
而現在,秦思意就落魄地站在他面前,為了林嘉時那一點可憐的醫藥費,不得不伏低做小,折節賠笑。
「好久不見,學長。」
鍾情朝秦思意走了過去,從容且得體地向對方伸出了手。
燈光驟然被一道頗具壓迫感的身影擋住,秦思意無奈地順著對方的話抬起頭,閃躲許久的目光也終於匯聚到了鍾情的臉上。
「好久不見。」他遲滯地回握住了對方的手。
真要說起來,秦思意在五年前就體會到了什麼是命運的作弄。
只是那時的他以為自己尚且留有最後一點驕傲的資本,因此在離開前特意從行李箱裡取出了日記,惡劣且傲慢地將它留在最顯眼的位置,仿佛要將鍾情一切的悸動統統絞殺。
秦思意還記得自己在上面寫了什麼,他煩躁地讓墨水沾濕了紙頁,幾乎就連封底都要被劃開。
他寫到——真噁心,以為我不知道嗎?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不要再這樣看著我了!鍾情。
秦思意想,要是當時的自己知道今天會以這樣的姿態站在對方面前就好了,至少他就不會自以為是地留下那本日記本,更不可能再最後特地補上對方的名字。
鏡片在來時被雨水打濕了,干透後便留下了斑駁的污漬。
秦思意窘迫地與鍾情對視著,卻意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像許多年前那樣,輕而易舉便看穿對方的表象。
他在這一刻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位置早已在經年的分離中被徹底對調。
或許是回到了l市的原因,秦思意在這天夜裡做了一場極為久遠的夢。
夢裡的他仍在斯特蘭德的休息室里,熄燈鈴響過兩遍,只剩下書架旁的檯燈依然亮著。
「學長,要熄燈了。」
少年清朗的音色在身後響起,秦思意回頭去看,16歲的鐘情就明晃晃出現在了視野里。
窗外驀地落下一陣大雨,夾著雷鳴與閃電,連對方的瞳孔都被照得透亮。
秦思意覺得自己的鼓膜都被那雷聲撞得震了起來,嗡嗡在腦海里迴蕩出詭異的鳴響。
他離開琴凳,細白修長的十指撫過琴鍵,繼而緩步走到鍾情身邊,格外溫柔地牽起了他的手。
「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嗯!」鍾情點了點頭。
「謝謝。」
他帶著對方走進了樓道,棕黑的木梯在昏黃的光影下顯得異常壓抑,大約是有些害怕,身後的少年將他的手握得格外緊。
秦思意沒有說話,安撫似的用指尖輕輕在對方手背上點了點。很快,那雙緊繃的手就變得放鬆了起來。
又一陣雷聲之後,秦思意在趙則的公寓裡睜開了眼睛。
他困頓地起身想要去廚房倒杯水,開門的瞬間卻意想不到地在客廳見到了早該離開的鐘情。
「……你還沒回去嗎?」對方也看見了他,秦思意不好再把門關上,只能硬著頭皮走了出去,尷尬地隨口扯了一句。
「我來接你。」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