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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的手压着成斐身侧树干,似点了胭脂的雪白花瓣簌簌落到两人肩上。她抬眼与他对视,眸子漆黑,似有些入神,须臾,轻折起唇角,嗤了一声:“原是个白面小生。”
成斐欠身,后背却挨着海棠,毫无退路,只好微微含笑道:“在下不才,只虚长苏姑娘两岁,承蒙姑娘唤这一声小生了。”
苏阆清凌凌的眼睛瞧着他,须臾,撤开半步站定,凉道:“公子,何事?”
成斐直起了身子,温润眸色中带了些许歉然:“本不想叨扰姑娘,然令尊言说此事应交由姑娘做主,在下便来了。”他继续道,“月前表兄何良违犯军律而伏法,苏家军将遗体运回,其母不胜感激,可表兄首级仍在军营,是以无法下葬,近来天气渐热,尸身不宜滞存,在下此来,是想烦请姑娘通融则个,容我赎回表兄首级,在入土前给他一个体面。”
苏阆看着他,忽而笑了:“何良,公子表兄?真不像。”
成斐垂目,面上神色淡淡的:“是,远房表兄。”
苏阆敲了敲手中树枝:“盗军欺民,他两样皆犯了不消说,公子可知被他杀了的那个猎户,还有一个病入膏肓的妻子和不满七岁的儿子,且前些日子才被野豺咬伤,那厮便趁火打劫害了人命,还将尸体抛下山崖毁尸灭迹,带累其家人。妻死子孤?公子为他求体面,那一家人的体面又到何处寻?”
成斐温然的面庞一僵,微微变色,沉默在两人间散开,须臾,他道:“抱歉,是在下唐突。”
苏阆将骨扇递还给他:“唐突倒没有,文人儒雅重礼,自家体面什么的,更是重中之重哩,”她轻笑,修眉微挑,“要是没其他事儿,公子且先回吧。”言罢转身欲离开。
成斐听出她话中讽意,并不着恼,只抬高声音朝着她的背影道:“姑娘可知,猎户遗孤此刻在何处?成家可能收养?”
苏阆扭头,对上他那双墨润的眸子,眉梢一扬:“我已将他带回府中,现下好好儿的,不劳公子费心。”
他闻言,神色稍宽,唇角复抿出一点阴影:“姑娘好心肠。”
苏阆愣了愣,继而干笑两声,她不想说,其实自己是惯会打打杀杀的狠心肠。
跟文士说话就是费功夫,这一会儿给她憋的。
打发走了小书生,苏阆心情愉悦,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花枝往后院回亭中走去。
路边偶尔响起几声清脆鸟鸣,教她的步子也轻快起来,从走变成了一路小跑,高高拢起的长发在背后一甩一跳,待到亭前,也不走正道上台阶,径直越过半人高的栏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茶水。
亭中施施然坐着个年轻公子,见到她这般蹦跶过来,摇头啧啧两声,往她身后一瞧,狐疑“哎”了一声:“你二哥呢?他说事况紧急,要去给你通风报信来着。”
说话的少年是当今御史大夫的独子卫凌,卫家与苏家是世交,当年便是他们的祖父跟随太。祖皇帝征南闯北,马背上夺下了陈国江山,同南齐两分九州,跟着太。祖的将领们封侯的封侯,没封侯的拜将成相,日子渐渐安定下来,如今大陈建。国一个甲子,后辈们托庇祖荫,就培养出了许多…纨绔。
比如,卫凌这样的。
既是世交,后辈们自然也能打成一片,平日里这家伙和她二哥苏城就十分乐呵,又得她爹青眼,出入将军府跟在自己家似的。
果然卫凌眼风里皆是笑的道:“我才到府中,就看见阿城鬼鬼祟祟从正厅后门溜出来,说你把人家远房亲戚砍了,成家二公子要去见你,”他挑眉,凑近了些,“看你这样子,把人家霍霍走了?”
苏阆冷哼一声:“对,我砍了他爹小舅子家二表姐的大儿子,人家找我要脑袋来了,啊,不是我的脑袋,是被挂在军营上的那个,”她灌了口茶水,眉毛皱了皱,“不过其实…我那日只是想把那个混账正。法,并不知道军律里新添了悬首示众这条怪规矩。”
何止怪,简直是变态。
卫凌托了托下巴:“怎么,你还可怜他不成?”
“我是可怜苏家军的将士们,”苏阆面露悲悯,“他们也忒实诚,真要盯着那玩意儿看三十天。”
“那你答应他了?”
苏阆摇头:“未曾。”
“咋?”
苏阆抬手倒茶,伴着哗啦啦的水声道:“其一,那是将士们自己的选择;其二,何良那厮罪有应得。”她放下茶壶,“我就把成二公子霍霍回去了呗。”
卫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轻嗤道:“仗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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