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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种安全感。前任房主想必是个色感十分强烈的人,他把老式的厨房全部拿掉,窗子扩大,所有碗柜及台面一概用红黑两色,十分醒目,而且显得比原先宽敞。厨房边上的小间扁扁的一条,称不上厅,只能叫吃饭间,靠窗放了张纯黑的长方形饭桌,沿墙一排像书架似的碗柜,红黑两色,可以空着,可以放漂亮的瓷器,也可以放精致的小摆设。次英一进厨房,就知道自己被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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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她的心意,两房一厅当然嫌小,孩子来住时必然不够,但她一向也不是顾三烦四的人,又急着想在纽约打出一个新天地来。黄立言对这个公寓有许多反面意见,如一个半洗手间太少,客厅光线太暗,地区不是太安静,离她学校又太远等等。但禁不住她必要时运用自如的柔功,总算把他说服了。并且乖乖地拿出钱来,虽然在买下时,买主还是段次英。
抽完烟,她到厨房先把咖啡壶插上,再处理买回来的东西。咖啡壶是黄立言送她的生日礼物,塞捺马·威廉斯出的,一插上电,就先把咖啡豆磨成粉,再把它倒进咖啡壶。没一下,整个厨房就充溢着浓郁的榛子香。次英喝了口之后,微微阖上眼,点了点头。黄立言纵有万般不是,但他是懂得她的。这只咖啡壶,她知道,价格一定在三百左右。但煮出来的咖啡,就是与众不同。
心情一好,手里的工作顺畅得多,洗的洗,切的切,将牛尾汤炖上,虾剥好,排骨用酒和一大匙酱油、糖腌起来。香菇虾米洗干净后浸在温水里,再把柜台上及水槽里的杂物一股脑丢到塑胶袋,扎好,等黄立言来时要他拎到楼下垃圾间。她抬头一看钟,咦,怎么还不见他来?正要挂电话,电话铃响了。
“次英,真糟糕,今天我不能过来了。”黄立言说。平时嗓音就很低沉,想必是怕挨她的骂,声音更低。
她自然就尖声说:“什么?你不能来,怎么回事?”最后四个字像琴键上的手指,溅得很高,四下。
对方顿了顿,想必在咽口水:“唉,小三忽然来电话,说有急事要找我,叫我在家等着。唉,有什么办法?”
次英可以想像他说最后这句话时耸肩侧头的怪样子。平时对谁都不买账———虽然她是例外———惟有在他小女儿面前,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唯唯诺诺,惟命是从。在次英的眼里,黄立言与他前妻所生的三个儿女中,菲比,自出生到现在,一直把父亲捏在手里的女儿,是个巫魔,尤其是他们婚姻中的克星。他们结婚三年中的波浪,十有八九是因她而起的。但今天她必须维持不但平静而且更要愉悦的心情,绝对不能被这个可恶的小女子破坏。所以她捺下胸口一阵阵窜上来的怒火,平着声音说:“那么你只好在家等喽?”
在交往之前(2)
“次英,”想必他又咽了口口水,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显著的喉节上下滑动的样子,“真抱歉。不过这样也好,你们老同学话旧,没有人打扰,你也可以专心谈那件事了。”
“咦,你怎么忘了,尚教授也来的啊?”声音里透着不耐烦。真是混球!怎么女儿一来,别的事情都忘得精光了呢?
“哦。”
黄立言与尚必宏可以说是美东学界两霸,一为物理权威,一为史学大家,在他们的专业上,皆有被公认的成就。段次英认识他们两人很多年了,两人都是她的师辈,她对他们都很巴结。她拿到博士后,在麻省一个第二流的大学教书,喜欢热闹,又烧得一手好菜,家里时常宾客满座。黄立言那时在哈佛教书,太太是广东人,时常到香港探看寡居的老母,所以他有时也会来她家打牙祭。每次他出现,次英当然使出浑身解数,把他喜欢的几个菜,做得色香味俱佳,以博他的欢心。祸从口出,情从口入,没多久,黄立言成了她家的常客。他客来他来,他客不来他也来,不,更来。
他们要结婚的消息传到尚必宏的耳朵里时,他十分吃惊,立刻挂了个电话给次英,一句寒暄话都没有,劈头就说:“次英,你怎么要同黄立言这种人结婚?”
次英倒是愣在电话线那端。
她与尚必宏的交往基本上是学术性的,他原先在一个藉藉无名的公立大学教书。自他出了那本《中国近代史概论》之后,佳评如涌,不久就接到纽约第一流的亚伦大学东亚系的聘书,于是进入了能把一个人捧到天上,也可以把一个人踢入地狱的花花世界,纽约的曼哈顿。在中国人中,不,在学术界的中国人中,他成了一个人人想认识,人人要巴结的红人。段次英就是在那个时候由她的一个导师带着来见他的。
她对他的第一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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