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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回音:“您就别拿我开心了,我倒是想生,就是连孩子他爸都不知道在哪儿。”
“终身大事是要解决地,但老板请吃饭也是不能不去地……”
见他还有继续对我进行思想教育的趋势,我赶紧打断了他:“喂?瞿老师啊,我手机快没电了,我现在在外边呢……”说完之后死死地按住挂断键。几秒钟之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关机画面。
我已经二十八岁。单身,独居,而且并不想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在老瞿那样的前辈们眼里,到这个年龄还不想结婚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因此,只有表现出一副“想结婚但没有合适人选”的姿态才算是正常。我并不期待被所有人认同,只是希望能少一些麻烦。
我至今依然无法想象,自己与另一个人一起生活将是怎样的情景。这么多年来,想念裴皓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人毫无关联。时至今日,所有的聚会、社交、应酬对我而言似乎都变成一种侵略,对独自生活的侵略。
从越南回来后,我曾以为终于可以忘记裴皓。
然而,那只不过是又一次的“以为”。我不知道人的一生中究竟可以有多少次自作聪明,只知道自从遇见裴皓之后,我一直在“以为”,也一直在事与愿违。
如果没有章惟,也许我到现在还无法清楚地知道,裴皓在我记忆中拥有怎样的分量。
章惟就是我的老板。
他的办公室在十六层,我们部门在十二层,除了每年的年会之外,我们很少见到老板本人。章惟注意到我是在进公司第三年的年会上。当时我们都在写姓名卡,准备投进新年礼物抽奖箱。
我刚刚写完还没来得及盖上笔,就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在念我的姓名卡:“贺雅言?”
转过头见到是老板,慌忙打招呼:“章总。”
他手上还拿着那张卡片,衬衫袖口银灰色的袖扣反射出灯光的色泽。他问:“你父母中至少有一个是老师。”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语气很肯定。
“我爸是。您怎么猜到的?”
“你的名字应该是取自《论语》:‘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雅言在古文里的含义是通用语言,相当于今天的普通话。你父亲应该是希望你能学中文的。”
“也许吧。”我笑了笑。
“裙子很漂亮。其实你今天应该戴一条项链。”
我正在思考如何回答,他已经被其他同事请到了前面。
第二天下午,前台来电话告诉我有快递需要本人签收。
拆开缠满胶带的卡其色纸盒,好几层防撞泡泡纸里躺着一个首饰包装盒,里面是一条项链。我甚至没留意项链和吊坠的款式,匆忙将盒子塞进办公桌里,打开邮箱翻找公司通讯录,接着拿起手机跑到走廊上拨章惟的电话。 。 想看书来
早安,寄信人(7)
电话接通,章惟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一点诧异。
“章总,您的礼物太贵重了。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我给您送上去……”
“你怎么会觉得送礼物给你的是我?”他回答得不紧不慢。的确,首饰盒里没有卡片,快递包上也没有发件人姓名。
我顿时语塞,不知道怎么答话。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等下班了再告诉我。现在回去工作,下班后不要走。”他的声音里不带感*彩。
在他面前,我接二连三地感觉到窘迫。
与裴皓相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他总是很少说话,安静地走在我左侧,如果我不主动说起与自己有关的某件事情,他不会问,也不会表现出好奇。这么多年来,我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他跟我之间交谈很少,却默契十足。这种似有似无的感情远远达不到成为负担的程度,也远远不够支持我与他突破这种关系的力量。
当裴皓无数次跟我一起坐在图书馆,我递给他一只耳机,他帮我拧开瓶装水时,我常常想: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做什么,仅仅只是坐在一起,彼此都有幸福的感觉,那也许就是爱。
从越南回来那一天,公司的商务车到首都机场来接我们。黑色的太阳膜遮盖住了车窗玻璃,我们打开门才发现,车里竟然还坐着章惟。
他没有让车开回公司,而是把我们一个一个沿途送回了家。
自始至终章惟都没有下车,他出现只是某种表示,却不像在施压。
章惟和我之间短暂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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