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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狡猾的男人以斗像,只是那墨黑却黑不过墙下那片黑鸦鸦的黔首,那里万头钻动,人与人正交头接耳。
“听说官府已经抓到近来夜里出没的飞贼,他原来就是江湖上人人喊抓的『鬼盗』隋汴偷啊……”
“鬼盗?”一个欲凑热闹的人经过她身边,给了个消息,她跟著呢喃。
“真的是他吗?可是那未免太容易了,凭咱们那些三脚猫能力的捕快。”
“太容易……”另一个擦过她身畔的人给了个狐疑,她亦跟著低言重复。
默默地,她抬起眼,也在这时前头的人群又起了阵不小的骚动,因为一条藏青色的人影正飞鸟似地自人群中窜出,他轻而易举撕下贴在城墙高处的布告,一会儿更突破人墙,脸色阴骛地抓著手中的布告往衙门方向去。
而他身后仍是跟著一名被强迫著随行的女孩儿,那女孩……
是初音!定了神,兰舫瞧住飞快离去的两人,不自觉,她也跟著挪了脚,突生一股跟上他俩的欲望。只是,她才踏出半步,就被人狠狠撞上一把。
“快跟去看看!要不然会错过好戏的!那青年居然说衙门抓错人,夜里出没的飞贼是女不是男啊!”一名路人,热和于刚听来的消息,他急步跟著前头的人潮,压根没注意自己已撞著人。
低著头,揉著被撞疼的肩,兰舫面无表情,方才生出的欲望也瞬间消逝了去,她只静静目送走喧闹的人群,好半晌,这才转过身,继续往先前的目的地去。
第五章
西城门外一哩半处有座小山丘,山丘上有条蜿蜒小径,小径尽处是失修的凉亭一座,而再过去,便是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
行经凉亭,兰舫未停步,她往一旁的树林走去,又过了好一下,在望见树林中一幢颓圯的小屋后,这才顿足。
依旧是失修了……
眼前,是她和爹相依为命十数年的家,屋子的主体是由木头造成,而木头就取自周遭的林木。除了木为主体,拿乾禾秆糊以泥灰而成的四壁,就也是她爷俩遮风避雨的好栖所。两年多前爹刚仙逝,她一人独居此处仍能将其打理妥当,但自从嫁进申家之后,她出门的机会减少,今日的再回门,竟已相隔了一年又半载呀!
落叶在兰舫玲珑的双足下,滋滋地响著萧瑟的跫音,她在屋前站定,并静静望了门框上半吊著的铜牌好半晌。这已生出青绿色钢锈的铜牌,是京理大官差人送来的回礼牌,代表她爹一回生意往来中,那大官满意货品的一点心意。还记得那时她才十岁,当她爹日以继夜赶造大官订制的白玉杯时,她还吵著寂寞没人陪什么的。
而寂寞……
忽地,她心头一窒,几乎已忘了那种可以揪痛人心的感受,待在申府久了,是她习惯了?还是寂寞就是她今生注定的宿命?
垂下羽睫,虽她仍记住屋内所有的陈设,但却没勇气打开跟前的半朽木门,因为再开一次,便等于再将那儿时满满的回忆重温一次,若此,她便不肯定下一刻由自己会不会被那波拥而至的凄楚给吞噬了去。
转了个方向,她绕过木屋,在木屋后,她又循著一道幽径徐行了约半刻,直到眼前豁然一亮,潺潺的水声钻进了耳际。
“捻玉溪……”立于一条清浅的溪流畔,她唇间出现一抹笑意。想起她及笄那年,爹来溪边提取将用来琢磨玉石的水,那时她站在他身后,嘴中忽然迸出这么三个字。
捻玉,如果爹雕刻用的玉石能从这溪里随意俯拾而得,那么就可以省去远处求玉材的麻烦了。
当时,她爹还笑她的傻言傻语,摇头叹笑不已。只是,看看那溪底亮晃晃的流光,难道真的不像藏了成千上万的宝玉在埋头吗?
眼直视著映射著阳光的溪水,兰舫向前几步,眼看裙摆就要入了水……
“虽然是大热天,那溪水还是很沁人,别投水为宜。”蓦然,身后传来人声,惊醒了失魂中的人,她急急反身。
是他!他居然跟著她来这里,她还以为出了府,他就没再跟了的。
“我……我,我没要投水!”心噗噗地跳,好似被人栽了赃,兰舫否认,更走开几步,证明所言。
“那最好,我还以为……”走近兰舫,距她仅几步之距。
“我没怎样,为何要投水?”低下螓首,她颇不自在地从他身畔掠过,跟著急步往来时路走。
凤玉如影随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会儿,林子里竟洋溢起他的笑声。
“你这么急做什么?我可会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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