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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酒下肚,桡胡子的眼睛开始打起架来。这时,妻子打来一盆滚烫的热水,让他好好洗个脚,去去寒。在这个当儿,她又为他收拾好了铺。洗完脚,他便一头钻进被窝。稍会儿,如雷的鼾声响了起来,白天的一切忧与愁都跑得光光的。
第二天一早,没有打一声招呼,桡胡子就走了。妻子站在门槛边,目送着他背影。
这只有桡胡子的妻子才做得到。
丈夫随船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妻子默默地、没有眼泪,抱着那只大瓦罐,投进了白龙潭里。
然后,再默默地养育着桡胡子的儿女。
儿子大了,送去当桡胡子。
女儿大了,嫁给桡胡子。
……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代一代都是这样。
只是在河边,一个高处,那里默默立着一尊青石条砌成的贞节坊,人们会从中找到过去的……
桡胡子的儿子的儿子,他们似乎有了一种盼望,觉得应该干一番前辈们没有干过的大事业。
终于有一天,几个年轻的桡胡子跑到山外去了。十几天后,他们回来了,抬着一台机器,还请来一个城里的大胡子师傅。
几个月后的一个清晨,薄雾笼罩着河面,突然一阵突突突的轰鸣,打破了汤溪河的宁静:一只小巧的机动船的晨风中前进了,船尾掀起一片片白浪。顿时,河两岸挤满了人,比任何那年划龙船都要热闹。
几个年轻的桡胡子站在船头,都穿着长裤子,得意地向两岸的人群招手。
从此,他们不再叫桡胡子了,改叫水手和船长。
桡胡子茶道
汤溪河的桡胡子有三大嗜好:烟、酒、茶。用吴大叔的话说,抽烟是桡胡子的风度,酒是桡胡子的命根,茶则是桡胡子的精神。
吴大叔是个驾长,他最爱喝茶,喝的都是青茶,说这种茶才过瘾。青茶不是绿茶,它与绿茶不同的是要待清明后嫩芽长出三四片后才采摘,揉捻时用力也很轻,青香味儿特浓,泡出来的茶汁很酽,呈褐色,如同桡胡子的皮肤。其味苦涩,但回味余长,并能释躁平矜。
每天清晨,吴大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茶。有了一杯热茶,他便坐在船头悠然自得地打望,连早饭都免了。长年不吃早饭,使吴大叔得了胃病。
吴大叔泡茶,要放上半盅子茶叶。盅子里面被泡上了一层厚厚的黑黢黢的茶垢,就是不放茶叶,冲进去的开水照样有茶味儿,颜色也是褐色的。吴大叔特别看重那又黑又厚的茶垢,这是他喝茶资格的凭据。
吴大叔还掌握了一套贮藏茶叶的经验,他装茶叶用的是瓦罐,瓦罐不会跑了茶叶的原气。吴大叔喝茶量大,用一般的瓦罐装茶叶太小,而瓦缸又太大,他便买了个瓦尿罐装茶叶。每逢落雨天,吴大叔的斗笠和蓑衣从不拿进船舱,衣服被雨水打湿了,还要换上干的,并且连手上的雨水也得擦干。不然,雨腥味会冲淡茶叶的清香。
吴大叔遇上感冒咳嗽、牙痛和患火眼这些小毛病,他只要在茶汁中放上点食盐,每天喝几次,很快就好了。他称这方法为茶疗,他的茶疗单方很多,醋茶、糖茶、蜜茶、枣茶、萝卜茶、丝瓜茶等数十种,全记在他心头。
汤溪河流域的山、雨、雾、土壤适宜茶叶的生长,这里的人都爱茶,每年的清明要举办一次新茶节。吴大叔是茶节的第一个品茶客,他说好的茶,多半会评上本届茶节的名茶。汤溪河的媳妇儿们纷纷拿出自制的新茶,让吴大叔品评。
当汤溪河上开始有了机动船、机动船上有了一批年轻的驾长和水手后,渐渐地汤溪河的新茶节不再是每年都办,喝茶也不再属桡胡子的三大嗜好了,那些年轻人更喜欢汽水、啤酒和易拉罐。
不再做驾长了的吴大叔还是喜爱喝茶,从早到晚都蹲在茶馆里。他不要茶馆的茶叶,自己天天带着那只还舍不得丢的瓦尿罐里的青茶。
蓝花土碗
汤溪河的人为满八旬的老人祝寿很讲究,舍得花本,这是表现孝道的好时机。
汤溪河的人给过了八旬的老人办丧事也很讲究,也舍得花本。老人归天是好事,汤溪河的人称为“白喜”。
祝寿和办丧事的场面颇为热闹、壮观。这之中最气派的场面,要数在席上用的那些“蓝花土碗”。凡是遇上这种红白喜事的人家,事先就同窑场联系,专门烧制整整一窑的蓝花土碗。
祝寿用的蓝花土碗; 上面写着“家父某某大人喜逢八旬崇寿志庆儿女孝敬”等文字。办丧事用的蓝花土碗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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