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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多打点呀!切,2两饭的钱还想买3两!”一席话说得当事人赶紧红了脸落荒而逃。只有2号窗口,打饭的厨子是个30多岁的聋哑人。据说他的传奇之处在于,他可以根据别人说话的口形判断出对方的话语。食堂的菜没几样,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他力气大工资少,标准的廉价劳动力,所以才得以和常人一样在食堂上班。他脸上常挂着憨厚的笑容,勺里送出的份量只多不少。这样一来,每天开饭时间他面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以致于不时有食堂里面的厨子出来,强制性地在往4个窗口均匀分散人群;也因为这样,我们打饭时常听到那几个女人呵斥他是聋子加傻子,骂骂咧咧数落他的一盆菜还没卖几张票就送完了。
我走进食堂。在选择窗口时我的腿因紧张而发颤,我担心被人认出,那样我会声名狼藉,在学校里面的种种荣耀也许全都会一败涂地!而那3个凶女人让我不寒而栗,看来只能选择2号窗口下手了。退一步说,就算他发现了是假票,趁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一时半刻,我还来得及偷偷溜掉。
队伍前面的人已空,轮到我了。与他眼神交接的瞬间,他又向我咧嘴一笑。每次在他手里买饭时他都这样,莫非他认识我?我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我的磨蹭让队伍推挤起来,后面的人群发出牢骚声。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递过去:“两份粉蒸肉。”他接过票看了一眼,然后再看我一眼,眼神里有着很明晰的诧异——是诧异一直买土豆丝的我突然大方了呢,还是……
我的脸很不争气地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头也不自觉地低下来。完了,肯定完了,我想撒开腿跑,可是饭盒还在他手上,那饭盒是我进校时花两元钱买的,舍不得白白扔掉。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的后背就粘乎乎的一片了。惴惴不安之际,高高堆着粉蒸肉的饭盒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下。抬头,是他一如往常的憨笑。我长吁一口气,唉,真是草木皆兵啊!还好是虚惊一场!
有了那些高蛋白高脂肪的滋补和营养,我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干瘦的身体慢慢长得圆润。每次看见他在窗口咧嘴微笑的表情,我心里就会乐开花:这聋哑人就是聋哑人,到底辨别力差些。再转念一想,又免不了得意地佩服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时间一直流转到次年11月中旬的一天中午,我径直奔2号窗口,却意外发现换了人。闪身退出来,我一个个窗口挨着找,也没见那个憨笑的熟悉面孔。从我进入校园起,就没见他休息过一天,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得了重病,要么离职了。这样想着想着就沮丧起来,在我内心里,恶毒地希望他是得了重病。因为病好后还可以再来,要是离职了,我就再也不能顺畅无阻地用假票狂吃海喝,就算能,也还得在别人手上重冒一次风险。
我怏怏地返回教室,途经收发室时,门房交给我一个小小的邮盒。我疑惑不已,应该不可能是父亲,我一直对父亲谎说奖学金很丰厚,已经很久没向他要过钱物了。外地的同学我也几乎没什么联系,书信来往是要花邮资的。想到邮资二字,我把这个邮盒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居然找不到邮戮。心里疑团重重,我快步回到教室,急忙拆开。
让我意外的是,小小的纸盒里竟是两捆餐票!我随意拿起一捆一看,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竟然全是我曾“花”出去的假票!
讶异,尴尬,恐慌,困惑,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瞬间打倒了我,我突然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回过神,我的手被蛇咬了一口似地缩回来,边左右环顾边慌张盖上了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终于发现了我的假票又给打回了?是食堂交给了校领导吗?想起餐票的下面还压着一封信,我更惶恐不已,一定是校领导顾及我的面子,以这种方式来揭发我并让我在“认罪书”上签字了!
我的心坠到了深渊,颤抖着手把信拿出来打开。想不到,里面没有刀削斧凿般的刚劲字体,却只有歪歪扭扭的几行:
很早就看过校报上你的照片和简介,所以知道了你的班级和姓名。很喜欢你的作文。我母亲病重,我要回大别山去照料她,可能不会再来了。你的那些票退回给你,以后可别再用,被人识破就麻烦大了。我在食堂有50元押金,我和他们商量不要现金,优惠给我60元的餐票。他们答应了,我觉得蛮划得来。你以后可以用这些票偶尔加加餐,别老吃土豆丝,身体会跟不上的……
原来是他,那个早就明察秋毫,却一直对我的自以为是默默纵容着的善良残疾人!
我的胸口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清澈眼神,他的哑语手势,他的憨笑,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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