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13 页)
杏子六七岁了,可没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马有明觉得,太单薄了。然而也没办法,天公太小气,马有明的妻子养了六七个,统统当上帝的使者去了。蓝天有云,淡淡地,夕阳也懒洋洋的,让人不能振作。马有明的妻子抱着出生不到十个小时的婴儿,在院子里转转。“儿子,儿子,”突然,马有明的妻子叫起来,挺急切的。马有明跑过来了,看看孩子,却已缓过来,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很逗人。“儿子,儿子,”马友明的妻子又喊起来,带着哭音。“又怎么了!”马有明又跑过来,也很着急。小儿子又醒来了,似乎专跟马有明逗乐,提到嗓眼的心放下了。自涵子之后,盼到今天,终于生了一儿子,马有明有后了,很高兴,两年来未见的高兴。妻子的肚子争气,自己也命大,不高兴的话,愧对老天爷。然则高兴的太早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等天亮,孩子跟他们开起玩笑来,诈死。
马有明的妻子由于营养过度不良,导致早产;孩子从早上起,到下午,死而复苏,再死而复苏,已经十几次了,闹腾得马有明夫妇不知所措。说病吗?生下来才十几个小时,那个大夫敢看?马有明的耐心崩溃了。他的妻子尚未绝望。
“他爸,快看,又气断了。马有明的妻子悲切的叫起来。
“我看。”马有明从妻子怀中夺过来,见孩子两眼紧闭,脸色发青,没有呼吸。
其实,马有明已经绝望了,他知道孩子归阴了,不可能回来,他恨谁呢?很可恶的叛乱!如果不是社会大乱,现在还是平静的生活,无论如何,妻子也不会营养不良,我马有明不会没有儿子。
“老天爷既不给儿子,住在此地,又有何意趣!”马有明将孩子埋葬了,这样,夫妻两都解脱了。
“我的孩子啊!——他还没有死,你怎么把他埋了!”马有明的妻子扑来,捶打马有明,哭声撕心裂肺。马有明这个铁汉,终于流下了泪,任凭妻子捶打,因为他回天乏术,不能将孩子起死回生,他强忍悲痛,安慰妻子,可妻子哭得死去活来,反而在院中打滚。
马有明心中烦乱,顾不了。他抱来柴草,放在院中,点着了,又点了三炷香,跪下磕了三个头。小山一样的一堆柴草,熊熊而燃,烈焰腾空,乌烟满天,吓得妻子不敢哭了——他要做什么呢?点燃房子吗?
“家神。先人在上,我马有明从此离家,去东乡谋生,直到怀中抱一孩子,背上背一孩子,才会回来,否则永不上门!”马有明把还滴着血的刀丢到火里,去收拾干粮。马有明的妻子又哭起来,声音嘶哑,充满无可奈何。
“走。哭什么!”马有明右手拿着一根五尺棍,左手猛然拉起妻子的手,直出大门,妻子硬要斜着身子,回看自己的家。小杏子站在家门口,也不想离开。
“杏子快点,不然我们把你就丢下,看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马有明喊道。
杏子跑来,跟在马有明身后。
走出马巷,上了官道,妻子回看,仍见烟柱升空,还能听到狗吠。离家逾远,越是不舍,听不到狗吠,更是不忍;泪水涟涟,迎风不干。唉!悲剧从****那天起就已埋下伏笔了。
残阳西下,马有明两口进入东乡地界。两边黄土山将影子投下,罩住沟中官道。四周没有村庄。马有明背着杏子,手拉着妻子,住着五尺棍,匆匆急行,满面尘土,汗水在脸上描了花脸,真像两个土娃娃,令人捧腹。
夜色落下,秋风渐起,秋月皎洁,寂静无声。处处一片凄凉。马有明夫妻号不伤感。
“呜——呜——”,忽然,左边山上,孤狼长嚎,悠长凄厉,荒凉的山谷,充满恐怖气氛。马有明的妻子颤抖了一下,紧紧攥住马有明的胳膊。马有明也心中一紧,还好,没有慌乱。突然,那狼疾驰而下,奔到马有明面前,是一条灰色老狼。
“放开胳膊,站到身后,缒住后衣襟。杏子抱紧爸爸的脖子,”马有明紧握五尺棍,对准狼,迅疾向前捣。老狼一到马有明面前,向前跃起,用两爪撕挖马有明的面部,被马有明的五尺棍在前心捣了一棍,仰头倒下。
老狼翻身跃起,气势汹汹扑来,挖眼之计不能得逞,便甩尾打眼睛,只要眼睛一瞎,这两块肥肉,唾手可得,今夜可饱餐一顿,以解一周来的饥肠。老狼跳来跃去,不能得手,涎水直流。
老狼左攻右冲,上挖下咬,都被飞快的五尺棍挡回,不能得手。老狼离开一丈远处,坐下来,静静看着马有明。
“不好!老狼在尾巴上撒尿,它会用尾巴攻击,如果狼尿溅进双眼,立刻会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