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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故意捉迷藏吗?若是这样,她更要勤勤恳恳地做她的活计,和小时一样,表现得乖巧就能得到表扬,再不要每天都失落了什么似的。
这样做着,又来了一对客户,也是两个年轻女子,一看就是姐妹,一个模子里的瘦身材白皮肤,下巴稍尖的鹅蛋脸,一样的平静而自信的气质,估计见过世面。她自己生长于这个小镇,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两个小时车程以外的上海,连杭州都没去过,曾经很想去,一直没时间,渐渐地连欲望也没有了。前一阵儿子儿媳去那里玩了一星期,带回好多照片,看看就够了。她想,去哪里对她而言又能怎样?何况她也老了,开始有外婆那种整日在阳光里静静打盹的渴望,让外面的喧嚣都在她的小小世界的边缘止步。
那姐姐开口问这里是否做中式衣服。她说做啊。姐姐就说那就对了,我们是在找你呢,都说你做得好。她客气地说哪里哪里。姐姐示意身后的妹妹站到前面来,又问是否可以为她妹妹做几套。她想这两人还挺客套,现在才切到主题,不过,平时说话都这样客套着慢慢来也好,她就不喜欢某些自许与她相熟的人后脚还没跨进门,就大声嚷嚷要她给谁做衣服,整条街都能听到,不知在向谁炫耀着什么。她看了一眼妹妹,倒拥有穿中装的好身段,削肩薄胸蜂腰,现时并不多见,光这薄胸,姑娘们还不得想办法丰满一下?她心下很喜欢面前姑娘的身形,她爱穿中装,可惜自己的身形发胖,都是这些年坐出来的,年轻时有好身段,不让穿中装,现在却晚了。她带着对自己的淡淡惋惜,问要做怎样的几套衣服。姐姐退后倚着裁剪桌,也不是很肯定地说:春夏秋冬各一套吧?姐姐说随身就带了家里翻出来的一套大布,那种手工织的布,也不知可以做什么,还得请裁缝定,此外就得在这里买些布料了,也请裁缝出主意才好。儿子儿媳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望这对姐妹,这可是少有的客户。她也猜出了多半,便问:妹妹要出国了?姐姐笑道:哪里,出去五年了,今年才回来,说是要多做些中装出去的。她点点头,猜得还是挺准的。儿媳对这种消息最感兴趣,插嘴问道:去了哪里?姐姐很简短地回答道:美国。儿媳听出对方口气里不愿多讲,也不想太过积极地问,显得没见过世面,现在出国的人多着呢,于是低头继续钉扣子,只把耳朵竖起来,听听动静。
她听到姐姐说有大布,心里就一动,很好奇地接过姐姐递上的大布,以专家的眼光细看,那手工可比不上自己身上的大布,好几处错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懂行的人可看不明白。不过,样式挺清纯,白底方格,格子是由红绿两条细线界出来的,其实她曾经也有过这种样式,本地知青去附近乡下锻炼,都喜欢这种,然后反馈到镇上来。回想起来,那可是她们的时代,女朋友们聚在一起,可没有现在这么多新鲜花样可聊,只是一起琢磨着如何利用简陋的物质,裁剪出美,装饰她们贫瘠的青春。究竟是很快乐的,年轻就是快乐的,这点,儿女辈好像不如她们一辈懂。许是可以让他们快乐的东西太多了吧,总是那么不知足,那么口轻飘飘的。
姐姐问:这布做什么好呢?她回过神说:应该可以做件夏季短衫,袖下盘扣的那种,看样子料是多的,可以配条小短裙,现代派一点的好。至于其他季节的衣服嘛,她沉思片刻,招手让两位跟她去后面的库存看货,边走边解释说:有些好货不摆在外面招灰,或是新进的还来不及摆出去。推开厅堂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她一眼就看到最新进的杏黄暗云纹的锦缎,很素,做暖冬的外套,镶滚上一寸宽黑丝绒边,对襟,配黑丝绒圆形包扣,一定高雅又不失活泼,大方又抢眼,集中西衣式之美,她年轻时看见过那种设计,一直很中意,好不容易有类似的料子,就赶快进货。姐妹俩也很喜欢这个设计,当即敲定。另外又挑了一块家乡特色的蓝底印花布做旗袍,还说要做件薄外罩,却挑不到中意的料子,姐妹俩总是嫌料子太花哨,不够中国味,还不如家里的大布好。她说如果还有大布,就去拿来看看吧。
布料说定,就开始量尺寸,记尺寸,轻舟直下,最后问几日可好,她说一个月,姐妹俩当下很为难地互相望着。她观察这姐妹二人,为难,却也不与她求情,好像她的话就是圣旨,改变不得,心下好笑。妹妹低头,眼睫毛长长的,在脸上投下了忽闪的阴影,轻声说:那也没办法。姐姐叹气,转身向她苦笑道:那,那就这样吧……她好笑真是什么客户都有,这两人竟然一点都不争取,反而触动她主动问:是不是急着要?姐姐看到一线希望,连忙解释说:是啊,妹妹五年才回来一次,一个星期之后就要走的,寄也是可以,就是太麻烦,而且怕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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