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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当心少爷有事差遣呢!”他回首发现她老早停下脚步。
“那……那不是卖女?”
景福怔了怔,“人各有命,谁也说不准的。”
“不。”她的拳头紧握,嘴唇有些发抖。“穷人家什么都可以卖,卖妻、卖友,只要能挣得银子,所以女人的命都是下贱的。”她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十几年来的感情这般轻易教银子买下了?”
忽然,眼眶中含着泪水的她转身掀起裙角,笔直地跑回转角。
荷花刚被拖出大门,声嘶力竭到了后来,连嗓音都跟着沙哑无力。
樊悠闵跑得急了,差点摔了一跤,是有人及时拉住她的腰际,将她提了起来,避免直接与大地接触。
来不及道谢,她瞧也不瞧地往门口跑去,嘴里大喊着,“等等,别走!”
前方人儿的脚步停下,荷花见到她,红着眼却哭不出声音。
“小悠……”
“她要留下来。”
“干么?钱都已经还清,帐也算得清清楚楚了,她是天生的富贵命,没道理在这里做牛做马!”青筋直冒的老汉对突然杀出的丫头颇不以为然,“你是贱命,咱们家的女儿要享富贵呀。”
“我……我非得要留下她!”樊悠闵敢起勇气说。
景福和荷花同时张大嘴,一时呆傻住。
“留下?”老汉上下打量着,露出轻蔑的笑容,“凭你这样子也拿得出银子来吗?在景府三年才能赚二十两银,人家郑老爷可脸不红气不喘的,肯立刻给一百两银子,哪儿能比呢?更别说,将来荷花进了富豪门,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要多神气有多神气!你这小丫头能给咱们这些穷人什么?”老头子哼了一声,又要拖着女儿回家去。
陌生的嘴脸出现在亲爹的身上,荷花的心冷了,也死了。才多久没见,为何慈蔼的爹爹忽然变成全然不相关的人呢?
“爹,你去赌钱吗?”
被戳破真相,老汉脸色变红,神情却更狰狞,“罗唆,我也只是想要让大家有好日子过。”
“赌是个无底洞,从来没有人赢过呀!”荷花惊叫。怎么才过没多久,老实的爹就变成狡狯的市井匹夫,原来是沾上最要命的恶习。
老汉显然没能理解自己犯下的错误,犹在迷惘之中。“我只是运气差一点,只要多点本钱,很快的,家里就能大鱼大肉。放心吧,郑老爷是个好人,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爹爹……”荷花急得快哭了。
“等等!你……你不能卖她,她是你的女儿啊!就为了你的好赌,所以将她卖了吗?’
被旁人指责,老汉黑黝黝的脸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大声嚷嚷着,“谁说我为了自己的享受来卖女的?她是我的宝贝女儿啊,要不是为了养活她的弟弟,为了供钱给她的弟弟读书,我怎舍得……”
“儿子算什么!”她硬把眼泪忍回去,低叫道:“女儿和儿子都是你亲生的啊,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你这死女人在胡扯什么,我的家务事,用不着旁人管!”老头子显然是无话可驳,反而更加凶悍。“我可没闲工夫陪你这小丫头鬼扯淡!”他用力一扯,扯动傻住的丫头。“愣死在这里干么,还不快走!”
樊悠闵急了,连忙张开两手,“别走,你要多少银子说出来,我们打个商量。”
“哼,再多的银子也不卖!我送女儿到郑老爷那儿是给她享福,她感激都来不及了……”
“百两银就可以买下她的终生契吗?如果说郑老爷那儿的损失我来赔偿,你就愿意放人吗?郑老爷人老体衰的,难保不随时升天,将来恐怕得不到好处,你好好想想吧!”
荷花像脚底生根似的傻站在那儿,心头内又酸又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打出生以来,何时有人为她真正想过、关心过?她很认命,连最后的价值都愿意奉献给家庭。没想到小悠这个和自己处于同样地位的丫头,居然大着胆子和爹爹讨价还价!
“小悠,回去吧!你的出身跟我一样,困难也相同。”她抬起脸,红肿的眼瞧着樊悠闵,“你是好心肠的好人,我心里感激,你快回去,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丫头,听见没,快点放手吧,你根本拿不出钱来。”
“爹,咱们走。”
“别走啊!老头儿,你等等……”
“我愿意付钱。”始终杵在旁边的阿祥忽然开了口。
她欢喜地叫着,“听见没,有人肯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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