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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恰巧戳中她伤处,顾含章心头一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却依旧心情极好的模样笑吟吟地反手戳了戳微微袒露的胸膛道:“楼湛,我。”顾含章点点头,在风中打了个喷嚏,捂了口鼻闷声问道:“你为何要抓我来?”
他忽地面色沉下来,伸开大掌粗鲁地捉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捞起,双目泛红冷笑道:“你不过是枚棋子,我便将就着你这颗棋先用着。”楼湛用力极大,顾含章只觉腕骨在他掌下几乎要被捏碎,她是倔脾气,硬是咬着牙不吭声,他眯眼打量她半晌,哼了一声松了手,任由她跌坐回枯草丛中去。
“给我老老实实听话,我便暂时不伤你。”楼湛转过身去撮唇低啸一声,不多时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半人高的荒草被踏平了,一辆马车飞快地驶来。到了近前,车前坐着的一个戴了帷帽的矮个子男人跃下马车来同楼湛叽叽咕咕说了几句,顾含章看不清帷帽下那人的脸,也听不懂他二人说的话,只是察觉到那人的眼透过帷帽正冷冷盯着她。她又哆嗦了几下,楼湛回身看了看她,指着马车吩咐道:“上车去!”她稍作犹豫,他已不耐烦地走了过来捉住她便往前拉扯,一路将她推上了车内,那驾车的人始终冷冰冰盯着她看,顾含章下意识地哆嗦了下。
她上了车,楼湛也挤了进来,放了车帘,车缓缓地往前走动,荒地里石子土坷垃极多,马车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顾含章默默缩在车内一角,楼湛忽地半真半假地笑道:“俗云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你们大齐人当真满腹坏水、奸猾可笑,总做些背信弃义的事。”
顾含章在心头将这几句乱七八糟凑到一处的话左左右右揣摩许久,不禁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你说这话是何意思?”她厉声问道,楼湛似乎心情又好了些,眯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随口一说罢了。”
之后,无论她如何再试探,他一句也不多说,闭了眼倚着车厢养神,顾含章只得放弃再问。好在车内有火盆,两人的衣衫干了些,她也不再哆嗦颤抖,脑中胡思乱想一阵,竟逐渐有了睡意。噩梦伴着刺骨冰寒而来,顾弘范满身是血卧倒她跟前,伸指怒骂她,她惊骇着蒙眼逃走,再转身,眼前火海连绵,遍地猩红,素来善良温和的父母双双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啊!”顾含章尖叫一声惊醒,大口喘着气,楼湛缓缓地睁眼看了看她,嗤地冷笑了一声。
马车缓缓地停了,驾车之人沙哑的嗓音在车外响起:“爷,到了。”
他说的是大齐话,顾含章听懂了。
“下车!”楼湛不知为何又沉下脸,恶狠狠地命令道,顾含章在心头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忍气吞声下了车去。
花影魅重重
天已大亮,落脚的地方是不知哪里的一个荒村,前不见集镇后不见人烟,也不知怎的这个小小村落竟不见一个人影。
顾含章被押进了一间破败的农舍内,满目蛛网尘灰,遍地草屑泥块,木门与梁柱都被蠹虫蚀得千疮百孔,赶车的矮瘦之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的草堆中,冷笑一声反身锁了门出去。她勉强爬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只朝南有一扇破旧的窗,从那窗缝与窗格间透了点光亮进来。顾含章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凑近了朝外一看,院中马车尚在,却不见楼湛身影,窗下有人立着看守,却不是那驾车的瘦小之人。
她凑得太近,窗格间细小的灰尘呛得她鼻中奇痒难忍,忍不住轻声打了个喷嚏,农舍内柴草堆了也有些时日了,大约是下雨天走了潮,烂了好些,满屋的刺鼻霉味;冷风从墙缝中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她直打寒战,迫不得已在墙角一处尚算干净的草堆中蜷缩着坐下了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看守的汉子开锁推门进来,往她跟前丢了一只破碗,顾含章鼻端闻见谷物香气,腹中饿得咕咕作响,睁眼一眼,却是半碗灰糊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黍米还是麦子。她伸出去的手迟疑了一下,那汉子便虎目圆睁瞪了她一眼,粗声道:“随你吃不吃,不吃便饿死罢!”
顾含章忍下一口气,也顾不得矜持,端起那破碗大口喝着温热的粥糊,细小碎石与粗糙的糠皮将她喉头刮得生疼,那一点余热却逐渐暖了她的身子。看守的汉子颇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喝尽粥糊,讷讷自语道:“明明是千金小姐……”顾含章心头一酸,低声对他道了声谢,那汉子竟倏地红了脸,结结巴巴胡乱应了几句便慌忙锁了门出去。
饱腹之后便是想办法逃生。顾含章四处打量,四壁虽有墙缝几处,真正能逃出去的,还是只有门窗两处,她叹了口气,心知暂时逃生无望,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