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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料到晋文公迟早会想起这件往事而弥补奖赏的疏漏。介子推要的是君臣间的深情义交,要的是如同往昔的节义和事情的公道,并不稀罕君主的后赏余惠,为了表明他对负义之人的不合作态度,为了给君主将来的内疚之心加上一道深重的痕迹,逼他进行严厉的自责自省;介子推决定携老母遁迹山林,终生不出,好让晋文公后补的奖赏难以实施,让他一辈子背上沉重的人情债。
晋文公不久带人上绵山寻找介子推,介子推不是不知,而是不愿出来,也不能出来。如果介子推此时与文公相遇,晋文公必定会想法留住他,强予他奖赏,甚至有可能给他超过其他臣子的最高奖赏,但这不是介子推的稀罕之物,也不是他隐身山林的追求之处。他这时若出山被迫接受了君主的赏赐,不仅难给负义之君以刺激,反倒背上君主的情债,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同时还会有以逃隐要挟赏赐的嫌疑,难在同僚面前抬头,既销掩了当年割股啖君的功劳,又必遭君主日后的中心嫉恨。得到自己并不稀罕的东西,而失去自己珍贵的节义操守,这是介子推此时出山难以避免的结局,由于这些原因,介子推因而绝不出山面君。
晋文公纵火烧林,逼介子推出山就范,他急于卸下自己的人情债,对臣子采取了最严厉的逼迫手段。这表明介子推隐居山林的行为已使君主内心难以安宁,他刺激君主的目的已初步达到。然而,介子推此时也面临着更为严峻的考验:保身躯还是保节义,二者只可取一。像当年割股啖君时一样,介子推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他重节义而轻躯体,为了贞守节义,他不向痛苦低头,不向权势低头,不向死亡低头,心甘情愿地焚身于绵山之上。唐时胡曾先生为介子推作诗云:
羁绁从游十九年,天涯奔走备颠连。
食君刳股心何赤?辞禄焚躯志甚坚!
绵上烟高标气节,介山祠壮表忠贤。
……
晋文公本想强予介子推以重赏,但弄巧成拙,奖赏非但没有施出,反而烧死了应该受奖的功臣,本已内疚的心上刻上了一道血痕。看到介子推的骸骨时,他有无限的伤感,也留下了终生的自恨。他为介子推立祠封田,又以“禁火”作悼纪念,以此聊补对这位流亡之臣的歉意。
无论介子推在割股啖君和辞禄焚躯时有多么复杂的思想活动轨迹,但人们所看到的,是一个在君主贫困时舍身报效,在君主富贵时辞禄远逃、却富爱贫、轻利重义的人物形象,这一形象和那些嫌贫爱富、重利轻义的势利之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人们喜爱这一形象,同时也喜爱那种为逃避利禄,在权势和压力面前宁死不屈的高洁品行,于是,人们对这一人物形象产生了世代不竭的崇敬和悼念,这种崇敬和悼念,包含了人们对世间贫困赤情的企求,寄托了人们对利禄和权势的蔑视,曲折地反映了人们对一种世俗心态的厌恶。
介子推:辞禄焚躯,节标寒食(3)
季节关系加上人们复杂的社会心理原因,寒食成了我国古代的一个传统节日,唐时尤甚。宋人邵雍曾言:“人间佳节唯寒食。”许多骚人墨客逢节挥毫,寄寓心意,留下了不朽的篇章。
唐人韩翃作《寒食》诗云: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孟云卿作《寒食》诗云:
二月江南花满枝,他乡寒食远堪悲。
贫居往往无烟火,不独明朝为子推。
张友正《寒食日献郡守》云:
入门堪笑复堪怜,三径苔荒一钓船。
惭愧四邻教断火,不知厨里久无烟。
诗人杜甫有《小寒食舟中作》,韦应物有《寒食寄京师诸弟》,韩偓有《寒食夜》,张说有《奉和寒食作应制》。宋人王禹偁被贬商州(今陕西商县)时作《寒食》,诗中有:“今年寒食在商山,山里风光亦可怜”,“郊原晓绿初经雨,巷陌春阴乍禁咽。”他在《清明》之诗中仍念及“昨日邻家乞新火”的寒食情景,清人李渔作《清明前一日》,诗前四句云:
正当离乱世,莫说艳阳天。
地冷易寒食,烽多难禁烟。
我们至此可以窥见,寒食是我国古代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它代表着一种浓厚的民族文化现象。《周礼?司烜氏》有“仲春以木铎修火禁于国中”,禁火许为周时旧制,但介子推辞禄焚躯为“禁火”增添了新的文化意义,它使寒食节得到了广大民众的认可,并且历代沿袭或俗。因为介子推身上体现的节义品行始终和贫苦联系而与富贵无缘,它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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