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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盘剥压榨农民发家敛财。今天晚上这几个农民的阶级觉悟实在太低了。
热情随和的老谭并没有板着脸责怪农民觉悟低,他巧妙地把话题一转,笑着询问农民现在的生活状况。话题轻松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和老谭拉起了家常。我的笔记也记不下去了,鸡毛蒜皮记它有何用,一个晚上似乎一无所获。
躺在农民家的老式木床上,我问老谭这里的农民怎么不愿开口。
老谭思考片刻话中有话:“你以为每一个地主都像刘文彩呀!”
“不是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吗?”
老谭不想与我争辨:“有些事情我和你说不清楚,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三
一碗米酒冲鸡蛋甜津津热腾腾,米酒是自家酿造的,鸡蛋是自家鸡下的,这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乡亲们早餐用它来招待我们这两位客人,算是格外看得起我们,他们自已则是盐菜稀饭。淳朴的乡亲们平日舍不得吃鸡蛋,鸡屁股被称作小银行,他们盼望着多积攒几个去集市卖钱,再买回酱油食盐什么的。
中餐我们安排在老乡家里吃派饭。那时县里干部下到村里,村里没有公用食堂也没有餐馆,村干部会将来人派到某一位农民家去吃饭,吃完饭按规定要给两角钱半斤粮票。这就叫吃派饭。
那天中午的派饭吃了什么菜我记不清了,但克猪肉的情景却难以忘怀,当地的方言把吃说成克,克猪肉在当时的偏远山村是不常见的,平日有谁家会杀猪呢。他们把猪肉切成长方形大块,用盐掩盖着贮藏起来,遇到客人来吃饭就拿出来招待。那天桌上放着两块猪肉,每块两寸见方约二两重,主人一个劲地催促我们克猪肉,我们出于礼貌矜持着不敢贸然去夹,桌旁还有半大的孩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主人见我们无动于衷,便笑着夹起猪肉放到我们碗里,老谭笑笑大家吃大家吃说着又把那块猪肉放回菜碗。我觉得既然主人一再让我们吃,又夹到碗里来了,盛情难却,再推脱就不太好。再说猪肉又不是什么坏东西,吃又何妨。
于是我大着胆子咬了一口,这一口咬下去闯祸了。这肉无比的咸,咸得钻颈,咸得舌头发麻,还半生不熟像咬橡皮。试想一下,一块长时间在盐里藏着的猪肉,只是在饭上蒸热,能不咸吗,能蒸熟吗!我难以下咽,主人却笑脸以待,小孩还馋涎欲滴。我实在不敢将咬了一口的猪肉放回菜碗里,更不敢随手抛掉,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吃下去,再难吃也要把它克完。我心想,好好的一大块猪肉,为什么不把它切成小片炒熟,为什么不把白花花的盐洗净,弄这样半生不熟咸而又咸的一大块不是要整人吗?老谭他老马识途可能知道那只是一道摆设,所以不动声色地拒绝了,既保全了各人的面子,又尽到了礼数,还免于受苦。唉,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咬那一口。
最后我毕竟是吃下去了,完完全全地吃下去了。或许我错怪了主人的用心,他不知道我这位城里长大的年轻人口娇,他可能打心眼里觉得他的那大块的猪肉是招待客人最拿得出手的一道菜,他原本是不想让我们的两角钱半斤粮票打折扣受损失。
如果说克猪肉只是十几分钟的难堪,那晚上睡在这位老乡家就让我整夜难受了。
难受缘于一只尿桶。老乡晚上拉尿都不上厕所,屋角摆一只尿桶,掏出家伙冲着尿桶拉就行,类似于城里人的马桶。但马桶是有盖的,尿桶却没有盖。长年累月被尿浸泡着,尿桶里结出一层白花花的尿垢。主人怕我们夜间黑灯瞎火一时找不到尿桶,特意将尿桶放在我们的房间里,然后关上门让我们好好休息。农家的房间很小,放下两张床后所剩无几,顶多七、八个平米,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一只剌鼻难闻的尿桶,让人窒息。我使劲屏住呼吸,不想让那股强烈的臊气吸入鼻孔,但这只能坚持几十秒钟,过后仍需大口呼吸,臊气便更强烈更剌激了。我在黑暗中反复变换着呼吸的节奏,试图让臊气小些,然而无计于事,脑海里过份想着反而诱发嗅觉的敏锐。我在床上辗转难眠,老谭在另一张床上鼾声响起,他居然睡得很香。一晚上我始终处于似睡非睡昏昏沉沉之中。
四
万村位于这个县的西南一隅,到处都有高高低低的山峦,这里人均耕地不足一亩,森林覆盖率居全县之首。我们在万村公社下属的新屋、墩上、大田、沙畈这几个村庄间行走,路上很少遇见车辆,甚至行人也很少,只有松树杉树和各种叫不出名的树木。远处山上是一片黛青色的树影,近处路旁是一排排青翠的大树。春天的山里是最美丽的时候,艳阳在树梢上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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