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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蹙起秀眉,骤然觉得颈根上有点发麻,仿佛还残留着他咬啮过的痕迹。他的脸孔离得那样近,几乎要压上她欲启的唇,一滴汗迫不及待地匝过来,象条腻滑的小蛇,在她脸上淡淡洇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还不等答复他,唇舌又欲生欲死的纠缠起来。
雪下得疯了,满室清寒如许,如遍地的月光,澎湃的风扑在隔窗上,卷挟着无数冰花,发出呜呜声响,亦像是兽物喉咙中压抑已久的痛吟。
映着莽莽雪色,天地都覆了一层萧瑟,墙头那枝初绽的小寒梅,在幽影深处吐着芳气。等一切静下来,水溶慢慢抬起身,拾起衣裳披在肩上,回头看她横卧在青纱帐里,黑鸦鸦的秀发在荷叶枕上铺开,似乎睡得正酣。
他拈起一缕乌发来,在指间绕了绕,突然止不住地想: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这念头让他慵淡的笑起来,转眼又觉得荒唐至极,也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瞬,便抛在了脑后。等他推门出去,黛玉停了好一会,才迟缓的扶着床缘坐起。昨天那支簪子还在,她顺手捋了捋松散的头发,用力绾紧了,不防却滚下两行热腾腾的泪。
只要宝玉不死,拿什么换都是值得的,对么……
这样安慰似的想着,她一面揩拭了湿润的眼角,心里才觉得好受点。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粽子迟了点,可还是个肉粽子嘛……
大家别问我是去南非还是去北极,总之是坐船去了~
仰天长啸三声,俺是边打鸡血边擦鼻血,这是河蟹号飞船,大家旅途愉快~
☆、廿壹
一连三天,大雪下得又密又急,正值腊月当季,当真落如席盖大小。罗氏命人扫出东边的萼绿馆,另僻了几间山房给黛玉闲用。
这萼绿馆原是水溶少年时候,读书养静的地方,虽说不大,也是三四进的宅院。里头厅堂暖阁一应俱全,格局相当工巧,毫不见富贵人家的铺陈之气。
不懂的人只当王府清简惯了,背地里笑话的也有,他们哪知道单那假山嶂子的石头,就是当年徽宋营建艮岳所用的花石岗,花了大价钱,不惜从湖广两地千里迢迢的运来。更别提园里成山成海的白梅树,都是江宁巡抚从孙陵岗上选的老梅,拿运夫的话说,那银锭子就跟活水一样哗啦啦的,转眼都不知道流到哪去了。
“夫人你说说,哪里的梅树不一样?非要花这么多冤枉钱,可给折腾死人了。”管花圃的婆子将黛玉领进来,引着她过了穿山游廊,拐过三四道弯儿,迎面一排水磨青墙。隔着墙上的砖眼,远远可见圃里花开得正盛,郁香扑鼻,只觉得寒彻沁骨,浑身顿时凉生生的。
“依我说市面上香料缺的利害,种些蔷薇月季,卖到铺子里也值几个钱。再不然,种个大槐树,咱们夏天里还好乘凉呢。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专拣这难伺候的养,一年也就盼这几天看头……”
“论理梅花是不好养,”黛玉折了一枝,用帕子垫着花苞,低头嗅了嗅,“不过我看着好,费点儿功夫也不值什么。”
那婆子听罢了,只管抿着嘴笑:“嗳呦呦,夫人到底是富贵人,哪清楚这里的门道。我瞧它颜色浅,味儿也不大好,不如那些马郁兰、百里香,隔着大老远都闻的见。”
紫鹃一听就笑,道:“这位嬷嬷,你不晓得香也分君子和小人?茉莉味道大,比佛手可差远了。俗话说真酒无苦,真水无香,这梅花儿的好处,偏就在有意无意之间。”
“可了不得了,少夫人调养出来的人,到底不一样,紫哥儿跟着你们主子,没少读好书吧?”
紫鹃不好应她的话,倒不好意思起来:“嬷嬷别笑话我,不过是常听姑娘念的,我心里头羡慕,跟着学学舌罢了。
“哪里是笑话,我们这些粗人,成日家和锄头打交道,想学还学不来咧。只是这花儿宠得也太娇了,惯的越发难伺候,你看它病怏怏的,杆子不直苞儿也弱,一点风都禁不得,怕是挨不到开春,早早就谢光了。”婆子一面唠叨着,一面将阶上的积雪扫开。
黛玉本不说什么,听了这话,便停下脚步道:“那也看什么人伺候了,这病梅是有缘故的,‘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你们只管养着它,却不懂它的好处,凭什么叫它白白开了一冬,倒让你们取乐儿?”
那婆子早听过她素日的性情,不是好相与的,闷着头继续扫雪,也不敢再插嘴。
紫鹃忙上来解围,为她打起帘子道:“姑娘,别光顾着说话,仔细脚下滑了。”
顺着台阶走上来,黛玉揭去披巾,一手拂开扑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