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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商量好:出去要互相帮忙,互相照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出去倒也顺利,一去就在农场里新建的化肥厂落了脚。这里正缺木匠,每天工资两元五角。厂里有食堂,伙食很好。因为这里盛产大米,是鱼米之乡,天天都是大米饭,每天中午有一个好菜,不是鱼就是肉,白刚到了这里,简直就像天天过年。
可是好景不长,冬天室外建筑停工,厂家要裁人。木工来自各地,以前混着干活厂里不知道哪个技术高低,要大量裁人便想了一个绝招儿——考试,每人打一个小方凳。别小看这个四条腿往外撇的小方凳,它的四腿四 二个卯眼和榫头都是倾斜的,没有一个方方正正。要想每个卯眼和榫头都可丁可卯严丝合缝却着实不易。不用说做了,没有干过的没有特殊的划线工具,反正、左右、上下那些卯眼和榫头的许许多多的斜线你就划不来。而且这种家具又是一般木匠活中很少遇到的,所以一提出这个任务,白刚就傻眼了。
料都是预先准备好的,每人领料以后都头也不抬急急忙忙干起来。白刚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却没法克服划线这一关的障碍。他看见不少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划线的小工具,有了这个工具划线的难关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见老钱有这个工具,便把希望寄托在同来的伙伴老钱身上。他手艺高超富有心计,经验丰富干活麻利,材料到手很快就把线划完了。白刚轻轻走过去悄声说:“把划线板借给我使使。”老钱头也没抬,把划线板用手一捂:“不行!我还得用呢!”
白刚像挨了一闷棍,脑袋一下蒙了。来时说好到外边互相照顾,看来一遇到利害相关的问题,这话就不灵了。固然这是决定每个人命运的竞争,可是别处来的人也在互相帮助,他们是在用集体的力量把别人挤走,剩下自己的伙伴,以后干活就好办了。
看来老钱是想吃独食,白刚愣了一下,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同时他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对别人低声下气,便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他看了看小鹿也没有划线板,不过他在农村干过这种活计,正自己抠抠搜搜地用尺子和铅笔划线呢!白刚没办法也只有自己摸索着划。这二三十个木匠中,也有几个人不会做,他们干脆坐在那里呆着。
白刚知道自己被淘汰无疑了,可是他不甘心只是等待失败,他要在失败中寻找经验,他要在失败中收获充实。所以也不停地试验着划线。等他抠抠搜搜地划好线以后,老钱已经打完了,他是第一个完工的。他坐在工作台上,两腿蜷在胸前,双手抱膝,面带微笑,悠然自得地看着人们紧张地忙活着。
白刚这里并不着急,他只是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捉摸这其中的奥妙,寻找有用的数据,所以相比之下,他也是不忙活的。他看了看老钱,满是折皱的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脸骄傲的笑容,右嘴角往下撇着,流露出一丝轻蔑,也正看着白刚。白刚从这副神情上,好像还听到了他心中的声音:“笨蛋!”
白刚没有理他,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被耻笑被轻蔑的环境里,对这些不仅有了一种很强的承受力,而且产生了一种抗性。政治上让我矮人一头吗?我无愧于人,内心并不服气。技术上低人一等吗?我承认。可是做到现在这程度,我已经满意了,对得起自己。一个无愧于人,一个对得起自己,使他这些年在污辱、耻笑、冷嘲热讽中,一直摸爬滚打过来,身体上没有受到巨大创伤,精神上没有崩溃,而且觉得自己活得很坚强。今天的这失败、耻笑又算什么?
白刚本来做了很快走人的准备,可是厂里的决定仍然使他感到十分意外。管事的告诉他们,吃完午饭立刻就走,他和小鹿都在名单之内。他们要求明天走,回答是下午必须搬出厂外。看来厂里是怕这些人临走要做什么手脚,拿他们的东西,或是寻摸点好木料藏在行李里带走。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4(2)
这天也该着这些人倒霉,不仅厂里办事这么绝情,而且老天爷也凑热闹,从一早便下起了鹅毛大雪。发往各县的汽车没有了,明天也不能走汽车。一定让今天搬走,这不是难为人吗?眼看天就黑了,人们往哪里去?所以许多人都追在管事的屁股后头苦苦哀求。
老钱是留下的五人当中的一个,乐得他屁颠屁颠的满世界转游。小鹿急得都快哭了,和白刚说:“人家老钱是不管咱的事啦!就剩咱俩啦!你说咋办啊?”白刚说:“咱先把行李打好把工具收好,这时候人心惶惶人多手杂,别临走丢了东西。”小鹿说:“你真准备今天搬走啦?”白刚说:“你不走怎么办?人家一劲儿撵你还赖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