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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听到“啪”的一声巨响。
他一下坐起来,醒了,全身都是冷汗。
朱环也醒了,颤抖着问:“夹住了!”
李庸这才意识到他是被狼夹子的声音惊醒的。
他打开灯,爬到床下,朝里看。
朱环也下了床,蹲在他的身后,朝里看。
他们都傻了——那个铁夹子死死地夹在一起,可是,不见那只猫。连一根猫胡子都没有。
朱环不解地朝李庸看了一眼。
李庸也看了她一眼。
“没人动它啊。”
“是不是我们翻身震动了它?”
“不可能。”
“那就是它弄的!”
朱环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突然惊叫了一声,一下就蹿到了床上。
李庸打个激灵,朝后看去——它就趴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送瘟神
苦猫的一双眼睛肯定已经被沸水烫瞎了,没有一点光亮,好像还蒙着一层灰。
说不清它是在看李庸,还是在看朱环。
自从它跑掉之后,李庸和朱环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明亮的光线下看见它。
它此时的样子难看极了。
一丛丛的毛粘在一起,露出的皮肉呈棕红色,那是被煮熟了。它的脸也斑斑驳驳,好像在人脸上贴了一撮撮的黑毛。
“打它!”朱环喊了一声。
它听见了这句话,脸微微抬了抬,朝向了朱环。
这说明,刚才它是在看李庸。
李庸静静看着它,没有动。
“你快动手哇!”
李庸怪叫了一声,猛地伸出手去,一下就掐住了苦猫的两肋。
出乎他的预料,它竟然没有躲闪,它仍然定定地看着朱环。
李庸一下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他跪在地上,弓着腰,双手紧紧地掐着猫,好像抓住的是一颗炸弹,一松开就会爆炸。
这情景有点滑稽。
朱环又喊:“掐脖子!掐死它!”
李庸忽然感到极度恐惧。
这种恐惧来自他的手感,他好像是掐着一个瘪皮球。
这只猫好像已经不是一个活物。
他马上意识到,他并没有取得胜利。实际上,他是把厄运抓在了手里,从此再也别想甩掉了。
老鼠的速度,还有狼夹子的速度,都在眨眼之间。
可是,它们远远比不上这只猫。
如果它不想让李庸抓住它,他怎么可能抓住它?
“你快拿个袋子来。”李庸对朱环说。
“干什么?”
“快点!”李庸简直在吼了。
朱环就颠颠地跑出去拿来了一个装面的布袋子。
李庸迅速把猫塞进布袋子里,然后用袋口的麻绳牢牢系住。
他拎着这个布袋子,大步走出门去。
朱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坐在床上傻傻地等。
过了一会儿,李庸空手走了回来。
“它呢?”
“在院子里。”李庸的声音很小,似乎怕那只猫听到。
“放在院子里干什么?”
“……天亮后我想把它送走。”
“送走?送哪儿去?”
“越远越好,让它找不回来。”
朱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狰狞:“还不如用棍子把它打死。”
李庸看了看朱环,说:“我不敢。”
“你个胆小鬼!它在袋子里,又看不见你,怕什么?”
“那太惨了……”
“我来!”
朱环说完,快步走出去。
李庸在屋里犹犹豫豫地看着她。
外面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朱环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显然不敢一个人出去。
“你来呀!怎么,你连看都不敢看啊?”
李庸就慢腾腾地跟了过去。
朱环来到院子里,从墙角抄起一根沉甸甸的桦树棒,走到了那个布袋子前。
李庸站在她身后。
朱环想了想,猛地举起那根棒子……
棒子还没有落下去,李庸就听见那只猫在里面尖厉地嚎叫了一声。那声音就像它的身子一样疤疤瘌瘌,令人胆寒。
朱环愣了一下,棒子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