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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空间,各逞奇巧,每上一层,便多一重期待,多一重祈愿,不断地累积,向天空徐徐逼近,最后倾注在昂首振翼的宝凤身上,探询而挑衅地凝视着云天深处冥冥中那不可测度的天意。
于彼新邑,造我旧周。光宅四表,权制六合。
这高耸入云气势慑人的明堂,便是她亲手创建的图腾,在洛阳城的正中心,在乾元殿的旧址上,伴随着这座凌空而起的华美建筑,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上元二年,以武后的容颜为原型的卢舍那大佛完工,此举令人联想起昔日鲜卑帝王“凿石造佛,如朕帝身” 的豪情。卢舍那,梵文意为“光明遍照”,正与武后日后的自我定位相配合。
同年,太子弘去世,武后借机拉拢裴炎,势力成功渗透入宰相之列。之后联合裴炎之力,连废章怀太子、中宗,借势囚禁睿宗,临朝称制,总揽大权。
文明元年8月高宗下葬,9月武后宣布改元光宅,东都改名神都,同时大改官制名称,旗帜一律改为金色,——唐属土德,按照五行相生的观点太后若建统绪则应属金。江山变色的预兆已隐隐出现。
接下来武后连杀裴炎、刘祎之等人,整肃朝臣,大开告密之门,钳天下之口。十道御史,分春秋两季巡行全国,监察四方,将国家机器紧紧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此基础上,武后隆重推出即将建立的新王朝的标志性建筑——明堂,明白地表示出以凤压龙的决心。
至此,太后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然,已无人能有回天之力。
最后这关键性的一步,由她的侄儿来帮她做到。垂拱四年的这个春天,武承嗣派人在一块白石上镌刻出“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大字,杂以紫石等药物填塞,白石莹润如玉,字形古雅朴拙,如天外之物,然后找人奉表献于朝廷,声称这是从洛水里面找到的。“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传说中,这是只有海晏河清、五谷丰登、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等等中国传统政治追求的最高目标实现后,才会出现的最大样瑞!
武后绘制的这幅长卷,此刻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她微笑着接受了这份特殊的礼物,瑞石来自洛水,必为天授圣图,她将亲临祭拜,并自上尊号“圣母神皇”,开帝王自上尊号的先河。当天子仍然在位之际,皇太后上此尊号自称神皇,可谓史无前例。但更让人心惊肉跳的还是太后下的拜洛诏书,声称她将于十二月亲临洛水举行受图大典,之后坐明堂接受群臣朝贺,因此特别要求各州的都督刺史及李唐宗室外戚都需要在拜洛大殿之前十日齐集于神都。嗅出了这道旨意背后的森森杀机,一直对太后诸般行为隐忍不言的李唐宗室这回终于坐不住了。
(本节未完待续)
对于初唐历史比较熟悉的读者应该会知道,当年高祖李渊太原起兵并成功地夺取天下,借助宗族之力不少,初唐统一战争中领军挂帅的俱为李唐皇室,战死的王级烈士都有两位。高祖开国之后,以局势尚不明朗,欲强宗室以镇天下,广封宗室数十人为郡王,这些皇室宗亲集地方军政大权于一身,权势极盛,不少卷入了武德末年的太子建成与秦王世民之间的夺嫡之战。及至太宗即位,大力加强君权,除了军功卓著如李孝恭等寥寥数人,其余均降为郡公。高祖诸子及太宗庶子大多外放为刺史,实权则掌握在长史手里,无法参与中央高层的权力斗争。他们享受着优厚的待遇,却基本上无事可做,便寄情于书画音乐之中悠游度日。如高祖之子滕王元婴为后世滕派蝶画的鼻祖,韩王元嘉工书善文,所交皆当代名士,藏书之丰为大内秘府所不及。他们是艺术家和文学家,却不是骁勇的战士和精于谋算的政客,远离政治斗争的漩涡,日子过得也算清闲自在。
但高宗上台后情况却发生了变化。高宗的储君之位来得并不容易,自己也比较心虚,长孙无忌一掌政就杀了几个亲王,高宗亲政后情况更为恶化,他的疑心病比长孙无忌还厉害(奇怪的是他对太太又很放心…_…|||),进一步加强了对皇室宗亲的监督。他的亲哥哥蒋王恽被人诬告谋反,竟然连抗辩都不敢便惶惧自杀,可见李治对宗室的防范和监管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经过燕王忠案、章怀太子案等一轮又一轮的清洗,到了垂拱四年李唐皇族仍然在世的已经不多了。
高祖二十二子尚存四人:韩王元嘉、鲁王灵夔、霍王元轨、舒王元名。
太宗十四子尚存二人:越王贞、纪王慎。
高宗八子之中,武后亲生的死了两个,还有两个在囚禁中,然后就只剩下上金和素节这两个早已被炮制得半死不活的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