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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个热闹脾气,一听不叫他坐火车由不得半认真半调侃地说:“为啥叫他们坐火车叫俺俩步行?都是挖大河出苦力还分三六九等?”李作侠一听这话就恼了,气充两肋地说:“说这话的我一听就是你二狗子!为啥叫你俩步行还要别人说,自己不知道?民工就是要分三六九等,老实对你说,贫下中农就是娘生的,你们俩一个右派,一个地主子女就是蛋抱的!”李作侠文水不高,会场上拾来的几个名词儿装潢门面常感不足,这会儿又急不择言,这才说出“贫下中农就是娘生的”这话。三户庄的社员一听他出口伤人,都很生气,再加上李作侠是这庄上的外甥儿,外甥到姥姥家,人人可得而骂之,于是到会的社员祖宗喧天地骂起他来。李作侠见自己因为二狗子动了众怒,又气又急,大声叫道:“二狗子,看我明天咋收拾你!”二狗子见拧到这劲上也不让他,就与他对吼:“我不信你肚里长牙,能把我一口吞下克化了!”李作侠拔脚走了,三户庄的社员也不欢而散。
散了会魏天霖没有回家,他向庄东头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思谋:李营长是头犟驴,脾气上来了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开群众大会斗争,五花大绑上街游行,甚至打个三拳两脚,这事都不够他办的。怎么才能帮二狗子躲过这一劫?二狗子的大因吃棉种窝头儿被撑死之后,为表示与当地主婆的娘划清界限说媳妇容易些,便与他娘分家另住,至今还是条光棍汉子。魏队长来到他孤庙似的小屋,见黑灯瞎火怀疑没人,叫了两声果然没人应,就回头往任家的四合院走。还没进任家大门就听见任王氏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数落人:“……当年打老蒋的那场大仗,就是在你们眼下要去挖河的那个地方打的。当年你大和勿思他大一起去抬担架,就是走着去的。那是啥走法?放着大路不敢走,要携着软床子顺着河沟紧一阵慢一阵地颠。你们眼下是啥走法?甩着胳膊挺着胸脯还都是官道。二百四十里搁你们年轻人脚板底下算啥?公家还给你们三天时间!不管哪朝哪代咱老百姓都得人随王法草随风。叫你俩步行上工地不是魏队长的安排,魏队长那人我知道他做不出这事儿来,也不会是李外甥儿的安排,看他像奉了圣旨的劲头儿肯定是上头的意思。上头的意思你胳膊拧得过大腿?眼下你跟李外甥儿翻了脸,你叫他在咱庄丢了人,他正在台儿上他能不治你?”二狗子说:“那咋弄?”任王氏接着说:“咋弄?上工地!事大事小一走就了,明天天不明你俩都给我上路,不能在家等着挨十八两秤砣。天下谁都喜欢勤力人不喜欢懒人,你俩先到工地各样活儿给他干得好好的,李外甥儿一见气就消了,一天的乌云也就散了。小萍儿,咱这就给你俩哥去烙锅盔。”二狗子说:“任奶奶,我回家给你去挖面!”任王氏说:“二狗子你说憨话了!你一个人三天能吃几个馍?你任奶奶穷是真的,三天的馍你任奶奶管得起也是真的。你这会儿回家睡觉,明儿赶路有精神,天朦胧明我差勿思去喊你。”
天下苍生 第十四章(4)
魏队长听着二狗子要出来抽身往自己家走去,边走边想这个任老太太,把我想得脑浆子疼没想出辙儿来的事,三言两语就给开销了,真是不简单。老人经见得多看得透事儿,一指头就能点到麻骨上。明儿李营长来了,见二狗子和任勿思上了工地就知道他服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李营长就是阎王爷还能咋的?有些人嫌弃老人,岂不知老人是个宝啊!
第二天天刚朦胧亮二狗子就用铁锨把儿撅着行李卷儿来到任家四合院。看样子任家全家早就起来了,秦萍捆行李,任奶奶和儿子在锅屋做吃食,任勿思趴在桌子上写什么。不大会儿任奶奶就端出来一馍筐棒子面窝头一盘老咸菜,勿思他大端出一钢精锅稀汤叫任勿思和二狗子吃喝。秦萍默默在一旁站着看他们吃饭,两只大眼睛里似乎汪着泪水。任奶奶说:“穷家富路。俺多炕了些锅盔,你俩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出门在外不能受着。”勿思大低着头说:“工地上大车小辆,干活儿要有眼色,不要抢着干要想着干,大冬天磕着碰着就不轻。”任勿思嘴里嚼着金黄的窝头对秦萍说:“复习提纲我给你写好了就在桌子上放着,就照着上面的步骤复习,古文古诗词都要会念会背。”
说到这儿,他大概想改换一下挖大河像去充军、送行像送葬的气氛,接着说:“回家之后俺是要考试的,荒疏了功课小心屁股!”秦萍扑哧笑了,又用手背去擦眼睛。待他们吃饱喝足,秦萍用铁锨把儿撅着行李卷儿扛在了自己肩上要送他们登程上路,就在这时候,她两颗早在眼里转动着的晶莹透亮的大泪珠子终于掉了下来。这情景任王氏和儿子都看在眼里。任勿思和二狗子出了家门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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